第八章：剧情
第八章 用一张便签打发走兰迪后，肯尼回到卧室，发现奈欧又变成了那个过于高大严肃的送货员。他走过去，踮脚亲了亲杀手的下巴，然后脱掉睡袍，走进浴室清洗自己。 半个小时后，肯尼擦着头发走出来，看到奈欧已经离开卧室，站在能看见河景的那扇窗户前，一动不动。他有点好奇这究竟是奈欧的习性，还是他在绿岸养成的某种刻板行为。 叫了两声，见奈欧没有反应。肯尼便不再理会，径直坐到沙发上，习惯性地伸手去摸电视遥控又收回，最后摸向了电话。今天的体力消耗很大，他需要补充能量。 没过多久，肯尼就吃到了他的墨西哥番茄饭，而奈欧得到了他的新制服。 － “……近日，双花镇发生多起故意杀人事件，死者多为十二至十八岁的青少年儿童，警方确认原双花镇居民奈欧·索耶尔有重大作案嫌疑。据绿岸精神病院的斯诺医生，索耶尔缺乏善恶观念，有显着的暴力伤人倾向，日前用一只原子笔刺伤两名护工后潜逃……” 辛迪思关掉电视，叹了一口气。 昨天晚上，这个索耶尔再次作案了，死者是彼得森一家三口。他们可能是无法再忍受镇上越来越紧张的氛围，收拾了行李准备去邻镇的亲戚家拜访，不料索耶尔在公路上截住了他们。 据说，彼得森先生在惊慌中将车冲出了悬崖，但他们没有当场死亡。索耶尔将卡在后座和挡风玻璃间的小彼得森拉出困境，亲手将他杀死后，扬长而去，伤心欲绝的彼得森夫妇在几个小时后才断气。 辛迪思曾经给小彼得森当过家教，从兰迪警长口中听闻此事时，既觉得毛骨悚然，又感到愤怒，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恶心。 她忍不住推开书房大门：“为什么他要这样做？为什么他要追杀那些孩子？” 兰迪警长和沃利斯校长都被突然出现的辛迪思吓了一跳。 沃利斯先板起脸：“辛迪思，出去，这不是你该参与的话题。” “父亲，我已经十八岁了。”辛迪思执拗地上前一步，“而且现在有一个变态杀手就潜伏在我们身边，我也有可能成为他的目标，不是吗？” 校长先生没能用威严的视线吓退女儿，于是沉默了。 兰迪警长站起来，表示告辞。路过辛迪思时，拍了拍她的肩膀：“沃利斯小姐，不要太害怕，我们会保护好你的。” 他的神情很严肃，辛迪思张了张嘴，终究没再继续质问这位可怜的老警官。 － 当晚，辛迪思坐在卧室里看一本浪漫，但满脑子都在想那些可怕的命案。突然，她听到熟悉的敲击声从窗口传来。 拉开窗帘一看，果然是多日不见的肯尼，他身边还带着一架梯子。一般情况下，辛迪思是不敢让肯尼爬窗户的，但最近她都被拘在家中不能出门，确实很想和别人说说话，了解一下外面的情况，而且父亲现在应该在书房，没心思来查房。 肯尼利落地跳进辛迪思的卧室，然后两步走到门边，将门反锁上。 “辛迪，你跟不跟我走？” “走？去哪儿？” 辛迪思看着哥哥，感觉他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当然他还是那个英俊的、狡猾的、不着调的肯尼，但身上更多了一种危险的气息，让辛迪思隐隐为之感到担忧。 “我弄到了一辆车，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肯尼微笑着看向妹妹，“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去海边玩，或许我们可以去一个海滨城市。” 辛迪思退了一步，“为什么？肯尼，为什么你要带我走？” “这里不安全。” 肯尼眼中满是坚定：“我几年前就想带你离开双花，但那时候你还太小，我也不够……勇敢。辛迪，你今天年满十八，已经能够自己做决定了，是选择跟我走，还是留在沃利斯家？” 辛迪思惊愕地看着哥哥，突然意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要带自己远走高飞：“肯尼，你疯了吗？” 她拉住肯尼的手，“我知道那个索耶尔正在镇上杀人，但兰迪警长承诺了会把他抓住，你不需要反应过度。而且——” “迈尔斯！你为什么在这里！” 突然窗口爬上来的兰迪警长打断了辛迪思的话。而她原本想说的正是：警官们已经在沃利斯宅周边设下埋伏，随时准备抓捕凶犯。 虽然辛迪思也不知道，为何警方笃定索耶尔的下一个目标是沃利斯家。 － 被当场抓获的肯尼没有被放走，兰迪有意给他上一副手铐，辛迪思对此表示激烈反对，最后他们都离开卧室，来到客厅里看电视。 兰迪让一名制服警挪走了肯尼带来的梯子，此时沃利斯校长也被惊动了，于是四人都留在了客厅里，除紧张不安却一无所知的辛迪思外，其余三人各怀鬼胎。 沃利斯对亡妻与前夫的儿子很难产生好感：“迈尔斯，你现在还在修车行工作吗？” 肯尼懒散地靠在一个抱枕上，眼睛看向电视，仿佛还被喜剧节目逗乐了。“啊，不干了，没什么意思。” “如果暂时没有计划的话，或许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校车司机的岗位。” 辛迪思不满地看了父亲一眼，再看向肯尼，却听他懒洋洋地道：“谢谢，但不用了，我近日就会离开这个鬼地方。” 一旁沉默端坐的兰迪也忍不住看向肯尼：“你要离开？去哪儿？” 肯尼没有回答，而是朝他笑了笑：“警长，孩子们都回来了吗？” 兰迪脸上变色的同时，电灯闪了一下，随即和电视一同熄灭了。 “是索耶尔。”兰迪拔出手枪，大喊，“都躲到我身后。” 沃利斯紧张地站起来，抓起身边准备好的高尔夫球杆。 辛迪思刚要走过去，却被肯尼用力抓住胳膊。黑暗中，哥哥的眼睛闪闪发亮，他说：“辛迪，站到我身后去。” 辛迪思犹豫了一下，选择了信任，抱着肯尼的胳膊退到一旁。 兰迪注意到埋伏在沃利斯宅周边的七八个警员都没有发出警报，他们可能还没有留意到索耶尔的到来，也可能已经死在索耶尔手下。 那么，他们现在只有一个年过五十的老警员和他的手枪，一个养尊处优的中年校长和他的高尔夫球杆，一个敲诈勒索犯和他的妹妹。 见肯尼和辛迪思站在一起，但不在自己保护范围内，兰迪低声提醒：“迈尔斯，别站在窗边，索耶尔有可能破窗而入。” “我觉得……”肯尼搂住妹妹的肩膀，慢慢地道，“索耶尔先生应该比较喜欢走后门。” “什么？” 兰迪读懂了辛迪思脸上的惊惧，迅速持枪转身，只见面色苍白的杀手正站在阴影中，左手高举，染血的餐刀森白锋利。 他没有声音。他根本不是人！ 兰迪一边大吼，一边朝索耶尔开枪，一颗子弹被闪过，一颗射中了他的小腹，但杀手只是身子晃了晃，然后继续朝前走。 “操你！”兰迪咬牙怒吼，头也不回地道，“迈尔斯，快带沃利斯小姐离开！” 辛迪思看到黑暗中浮现的面孔时，被吓得一时失声，此时见连子弹都无法阻挡杀手的步伐，才终于惊叫出声。肯尼伸手捂住妹妹的嘴，另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背脊安抚：“不要怕，辛迪，他不是为你而来。” 抓着球杆锁在电视柜旁的沃利斯先生听见了这句话，眼中闪过恐惧：“什么意思？迈尔斯，你这是什么意思？” 兰迪没有回头，心中有同样的疑问。 肯尼站在窗前，背光微笑着：“昨天是辛迪的十八岁生日，沃利斯先生，虽然你取消了她的生日派对，但应该记得这个日子。祭品应该是个孩子，辛迪已经是个大人了，不是吗？” “但是，但是……”沃利斯看着身前一步步走进的高大身影，结巴得说不出话。 “迈尔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兰迪依然将枪口对准索耶尔，眼睛却看向肯尼。 “我只有一个猜想而已，就中真相，沃利斯校长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肯尼松开捂在妹妹脸上的手，嘘了一声，“不要叫，他特别怕吵。” 辛迪思挣开哥哥，退到兰迪警长身边，她不敢想象肯尼口中的“他”是谁。 肯尼平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继续对兰迪道：“二十年前，索耶尔、沃利斯、彼得森，以及同样对巫术感兴趣的七个人结成了一个小团体，其中索耶尔年龄最长，大概是处于领袖地位。也应该就是他，无意间从书中看到一个召唤邪神的方法，便邀集众人尝试了一番——从这群邪教徒的大胆程度来看，他们对这种邪术应该也是半信半疑。” 视线落到奈欧脸上，“但他们成功了，不应存在于世间的邪神被召唤出来，并向他们索要祭品，祭品是一个孩子，一个拥有信徒血脉的孩子。” 兰迪反应过来：“索耶尔家的两个孩子！” 肯尼摇头：“索耶尔家只有一个孩子，当时长子已经年满十八。在邪神的恐吓下，他们决定献出当时年仅十岁的奈欧，这个决定当然是大错特错。” “为什么？”辛迪思不由自主地发问，然后紧张地看向已经将刀刃抵在沃利斯校长脖子上的奈欧。 对上女儿的视线，沃利斯忽然明白了什么：“你不是——你和他一样不是——” 奈欧没有让他把话说完，他割开校长的喉咙，同时将手插进胸腔，抓出死者的心脏。辛迪思堵着耳朵尖叫起来，她朝兰迪警长大喊，让他击毙凶手。 “……不是亲生的。”肯尼看着眼前的场景，平静地继续往下说道，“奈欧不是索耶尔先生的血脉，太太偷情所生，大概。所以祭品出了问题，邪神没有回到地狱，他留在人间——这就是索耶尔惨案的起因。” “你是说这个人——他在十岁的时候杀光了全家？”兰迪警长同样震惊，但还能够稳稳端住枪，“那么为什么，为什么平静二十年后，他又回来了？而且夺走那么多条人命？” “因为安德鲁马上就要满十八岁了。”肯尼揉着太阳穴，“我也不知道那个失败的仪式把奈欧变成了什么，但他应该是在等，等当年参与的仪式的信徒们完成献祭。二十年间，奈欧被关在精神病院里，信徒们则陆续成家生子，但始终没有人去完成献祭，而安德鲁马上就要成年，失去成为祭品的资格——” “哥哥。”辛迪思轻声打断肯尼的解释，“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事？你和那个人——那个杀人犯，你们认识吗？是你把他带到我家来的吗？” 肯尼看着她：“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带你离开。” 辛迪思哭了，她抬手擦眼泪，看到那条手链，哭得更凶了：“为什么父亲说我不是亲生的？肯尼，你知道吗？” “我知道。”肯尼一直都知道，“我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 迈尔斯太太变成沃利斯太太后，依然饱受前夫的勒索和骚扰，甚至被强迫怀孕，为了永绝后患，她亲手解决掉前夫，并谎称辛迪思是沃利斯先生的女儿。 奈欧剖开沃利斯后，一直站在原地，听肯尼称述这些他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的事情。视线里的血红暂时褪去，但脑海中依然有个声音在催促：杀。杀了他。杀了他。 扭头听肯尼说话的兰迪没有发现，杀手正在朝他逼近。 肯尼看见了，忍不住喊道：“奈欧，我们该走了！” 兰迪猛地回头，发现奈欧的意图，连忙又朝他开了两枪，都正中胸膛，奈欧闷哼一声，仰倒在地。 见兰迪大有继续补枪的架势，肯尼立即举起身边的椅子，朝老警官的背上砸去。警长踉跄几步，朝肯尼怒吼：“你就是他的共犯！” 他毕竟年纪大了。肯尼趁其不备，扑上前去，在扭打中踢走了警长的手枪，然后双手掐住他的脖子，将兰迪制服在地上。 “警官先生，我并不想伤害你，事实上，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肯尼！放开兰迪警长！” 辛迪思战战兢兢地握着枪，从沙发后站起来，她将枪口对准了哥哥。 “辛迪？”肯尼不敢相信这一幕。 “肯尼，我再说一遍，放开兰迪警长。”辛迪思扣住扳机，板着脸道。那张脸上泪痕未干。 “我本来也没想对他做什么。”肯尼忽然笑了，他松开手，移开抵在兰迪胸口的膝盖。 兰迪当即要将他反制住，却听辛迪思又开口了：“兰迪警长，离我哥哥远一点。” “沃利斯小姐？”兰迪更加难以置信。 肯尼的笑容越来越大，他朝妹妹伸出手：“辛迪，跟我走。” 辛迪思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复又睁开，坚定地摇头道：“不，肯尼，你是我哥哥，更是个疯子，别想把我拖进你的生活里。” 她无视了肯尼脸上逐渐消失的笑容，继续道，“你说你准备了一辆车，很好，快离开这里，离开双花镇，随便你去哪儿，远远离开——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肯尼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许久，发出一声轻笑：“我真是这世上最糟糕的哥哥，对吧？” “你是疯子，迈尔斯，还是杀人犯的同伙。”兰迪揉着受伤的肩膀道。 辛迪思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还有那个杀人犯——他去哪儿了？” 三人一齐看向奈欧原本倒地的位置，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