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耽美小说 - 暴君不暴(土匪攻X帝王受)在线阅读 - 第一百一十二章 营救

第一百一十二章 营救

    宋祭酒讲完作战方法后,看着离去兄弟们,又低下头,红着脸加了句:“唐莲留下来。”

    “嗯?”正在收拾弓箭的唐莲看到大家都走了,一脸莫名道:“宋宋怎么了?我还得上工坊磨箭呢。”

    言下之意就是他也要走,还着急的很呢。

    宋祭酒差点被这迟钝的小子气的背过去。

    有时候,就连美艳妖冶如他,面对像一张白纸似的唐莲,也会怀疑自己的魅力。

    这么一个多情美人杵在他眼前,他竟满脑子想的都是刀枪棍棒?

    莫非我还不如冷冰冰的刀剑?

    宋祭酒多次想问这傻小子,但只要对上少年铮亮的黑眸,他就又说不出来了,真说出口,倒显得自己矫情。

    可是今日唐莲教训红墨的样子太过迷人,让他实在是忍不住,才会在这种紧张的时刻,也想获得少年的关切,和他短暂的温存一番。

    “咳咳.....”他轻咳两声,不动声色的在椅子上坐下来,捂住胸口道:“我、我不舒服......”

    看到他孱弱的模样,唐莲当即放下手上的箭筒,快步走到他身边。

    “宋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少年蹲下身,自下而上的审视着他明媚的桃花眼。

    宋祭酒瞅准时机,飞快地握住他的手,颤声道:“我.....我心口疼,我你给我揉揉。”

    他长得清艳绝伦,一双窝了水似的明眸满含春色,轻蹙眉头的神态一片我见犹怜,莫说纯如白纸的唐莲,就算游走风月的老手看了,都得醉死在他身上。

    “心,心口怎么突然疼了?”唐莲脸色大红,被他引着揉胸,特别无措。

    宋祭酒舒舒服服的欣赏着少年精彩的表情,眼含笑意。

    “我也不知道.....你用力一点,嗯.....!”

    “宋宋!”

    听他发出低哑的呻/吟,唐莲慌张地收回手。

    “那、我去给你喊戚大夫。”

    说罢他起身要走。

    “你站住!”宋祭酒气的暗自跺脚,忍了一忍,抬手环上少年的肩。

    “我这个疼,戚默庵他治不好.....”

    听见连戚神医都治不好,唐莲立马急了:“那怎么办?”

    宋祭酒伏在他肩上,声线魅惑:“你来给我治。”

    “我?”少年满脸困惑。

    宋祭酒点点头,轻声道:“你骂我一句,快骂我一句。”

    傻小子刚刚义正辞严骂人的样子太帅了,让他此刻还心如鹿撞,浑身发热,就想再撩拨一下他。

    听他这么说,唐莲转过身,摸了摸他的额头。

    “宋宋,你也没发烧啊,怎么净说胡话?”

    停顿一下,他轻拍宋祭酒的手,哑声劝:“我真得去准备明日打仗用的东西了,宋宋别闹,乖一点。”

    “快,放开手。”

    宋祭酒偏不依他,反倒抱的更紧。

    “不成,我偏要你骂我,快点.....”

    他吐息有力,说话清晰,哪像有病?

    唐莲就算再傻,也能瞧出来这人是装的。

    于是他用手把宋祭酒托起来,任他挂在身上,随自己一起出门。

    “你不下来的话,我可带你去工坊了啊,那里可脏乱的很.....”他故作严肃道。

    宋祭酒哼咛着:“我不下来,我不舒服!我心口疼,你骂一骂我,我就好了,快骂.....嗯呜!”

    他又在少年肩上咬了一口。

    “真不下来?”唐莲停下步伐,侧头用黝黑的双眼盯着他。

    “嗯,就不.....呜啊!”

    宋祭酒还没说完,就被唐莲握住双腿,用力顶在了门板上。

    “唐、唐莲....”凝视着少年俊朗的眉目,宋祭酒的声音一颤,既兴奋又害怕。

    “你、你要干什么....”

    他和唐莲日夜相伴,早就摸清楚了对方的脾性,傻小子年纪小,听话好管教,他指东,唐莲就不敢往西,一直是这样。

    可宋祭酒却从未见过他这种表情。

    像头苏醒的雄狮,带着一丝侵入的危险。

    “我干什么?我倒想问问你要干什么?”

    唐莲被他闹得不行,只得狠着嗓音,搜肠刮肚找出在勾栏院听过的骂句:“明知道我要去练箭,还这么勾引我找骂,你这个小浪蹄子,是不是欠收拾?!”

    瞧着他硬朗的面容,宋祭酒身子一颤,脊椎里似有火在烧。

    “你、你叫我什么?”

    “小浪蹄子!”唐莲喘着粗气,重复道。

    宋祭酒呆呆地看他半晌,猛然伸手抱住了他。

    “宋.....”

    “我害怕。”

    他在少年的怀里抖得像只猫。

    唐莲一怔,沉下内力,稳稳地托住他的双腿,把他架在自己和门板之间。

    “从京都回来后,我就好害怕.....”

    宋祭酒抓紧他的衣衫,把连日来的委屈尽数倾诉出来。

    “连哥哥那样强悍的人,也有软肋,也会中计.....遇到危险没办法脱身。”

    “我真的害怕,将来有一天,我和你也会面临这样的分离.....”

    白日里,他故作镇定,实则扛着巨大的忧虑。

    身为军师,他是兄弟们的主心骨,必定要一马当先,主持大局,稳定军心。

    过去的宋祭酒有勇有谋、敢与天争。

    可如今,在一个愣头愣脑的傻小子面前,他变成了胆小鬼。

    “别怕。”唐莲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抬手轻柔地拍拍他的脊背:“我会小心,尽力不让自己受伤。”

    “嗯。”宋祭酒闷声点头,把连日来的郁闷发泄出来后,他舒坦多了,就从唐莲身上下来:“我去瞧瞧王爷,方才他好像受伤了。”

    “好。”唐莲哑声应答,又亲了亲他的脸:“今晚等我回房一起睡。”

    宋祭酒早已是情爱场上身经百战的高手,却还是会为少年纯情的举动脸红。

    “嗯、我.....我知道了,我先去找王爷了。”

    他磕磕绊绊的答应,昏头转向的转身离开。

    看到他摇晃的步伐,唐莲无奈地摇头一笑,也匆匆赶去工坊。

    宋祭酒找到秦霜的时候,对方正站在院子里赏花。

    眼下是盛夏花开的好时节,大院里种了成片的芍药花,应该是刚浇过水,缠绕的花枝看上去水淋淋的,十分富丽娇艳。

    秦霜虽然穿了一身素净的白衣,可那清贵的容貌,倒是与这花极为相衬。

    宋祭酒正要走过去,忽然看到秦霜捻起了一片花瓣。

    他本以为对方是想闻闻花香,但仔细一瞧,就发现那花瓣上挂着一颗很大的水珠,有只小瓢虫被困在了里面。

    只见秦霜弯下腰,像孩童一样,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轻轻对着花瓣吹了一下。

    水珠掉落在地,小瓢虫得以脱困,张扬着翅膀飞走了。

    看见这一幕,宋祭酒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堵,堵的他又疼又苦。

    就算遭受了那样大的屈辱、痛苦,眼前的这个人仍保留着一份珍贵的柔情。

    秦霜有满身的伤痕,但他忍下了疼,在漫长的日子里,等待着那些伤痕结痂,把它们变作了铠甲。

    这铠甲刚强坚硬,只有为了萧乾,他才会褪下这唯一的保护。

    “王爷.....您额头上的伤还疼吗?”宋祭酒走上前,轻声问道。

    秦霜从花景里回头,抬手摸摸包着棉纱的前额。

    “没什么大碍。”他淡声回答:“已经上过药了。”

    “啊,那、那就好。”不管过了多久,和这般气质绝伦的人说话,宋祭酒还是会不好意思到结巴。

    “你不用担心。”秦霜平静地站在那里,声线一如往常般清冽:“本王今日所做一切,无非是心甘情愿四个字。”

    “所以,你不用担心。”

    听着他淡淡的语气,宋祭酒快要哭了。

    越是骄傲的人,受起伤来,便越让人心疼。

    “哥哥他.....”

    “今天的事,本王不想让萧乾知道。”

    宋祭酒到底是小孩子心性重一些。

    他刚想说,待哥哥回来了,定要告诉他,让他帮王爷出气。

    可话还没出口,就被秦霜打断了。

    “为什么?”他错愕不已:“王爷为哥哥吃了那么苦,抛下自尊去求红墨那个贱人,受此大辱,为何、为何不让我告诉他?”

    听闻他激烈的质问,秦霜淡然一笑,沉默良久,缓声道:“祭酒,你为何会喜欢上唐莲?”

    “我、这我.....我怎会知道。”

    见他说到自己身上,宋祭酒闹了个大红脸,不知该怎么回答。

    第135章本王不愿怪罪任何人

    他的反应在秦霜的意料之中。

    “想不出理由么?”他淡声追问道。

    “嗯。”宋祭酒害羞地揪住手指。

    “本就是没有理由的。”盯着手里紫红色的花,秦霜浅褐色的瞳孔轻颤:“只要有心甘情愿四个字,就足够了。”

    “可是、可是不教训一下那群愚民.....嗐呀!可气死我了。”想到秦霜受过的屈辱,宋祭酒还是气的直跺脚。

    瞧他气得满头大汗的模样,秦霜的面色不变:“话不能这么说。”

    他停顿一下,接着沉声道:“百姓们质朴简单,好似一颗刚出世的火种,被人轻轻煽动,就会引起一片大火,反之,若是有人能用好这颗火种,便会烧掉一切的恶和脏污。”

    “王爷.....”宋祭酒为这番超凡的话呆住了,看着他白皙的侧脸不知该作何反应。

    秦霜从芍药花上移开凤目,遥看着碧空下的绿瓦楼阁,轻声道:“萧乾表面淡漠冷傲,从来不提卧玉镇上的事,但本王知道,这里的每一砖、每一瓦都是他的心血......本王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缘故,让他在百姓们面前难做。”

    说着他缓缓摊开手,像捧着什么东西似的:“如果他需要,本王愿意小心地捧着这颗火种,为他赢得这天下。”

    听到这话,宋祭酒内心一震,半晌才反应过来:“王爷的意思是,要助哥哥夺帝位?”

    “正是。”秦霜的双眼明如秋水,里面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如今北梁奸臣当道,朝野上下黄钟毁弃,瓦釜雷鸣,民不聊生,倘若能有一个人能拯救此局面,这个人,必定是萧乾。”

    他垂下细密的眼睫,脸色微红,含笑怅然道:“其实本王之前想过很多.....想过自己成为一个普通人,和他隐居山林,过着悠然自得的日子,喝醉了就睡在他怀里、放风筝跑累了,就让他背着回家......”

    “本王.....我、我真的想过要和萧乾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只是......”

    秦霜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干哑:“只是我隐隐知道,萧乾有他自己的宿命。”

    “倘若他想,本王什么都可以给他。”

    他的声音始终平静,听进宋祭酒的耳中,却蕴含着足矣颠覆一切的力量。

    “王爷的心如清风霁月,哥哥一定会明白的。”

    他压下心底的震撼与苦涩,颤声道。

    “他啊.....”提到萧乾,秦霜的眼里又有了神采,他指着自己额头上的伤口,有些烦恼道:“待他回来了,莫揪住这个不放便是.....”

    “本王得好好想个说法骗他,就说、说是马车太颠簸,本王不慎撞到了头,你说怎么样?”

    他一向矜冷高傲,除了在萧乾面前,鲜少有这样俏皮活跃的时候,倒把宋祭酒看的新鲜,不由得捂嘴偷笑:“那哥哥怕是会把马车给拆了......哈哈!”

    听他这么调侃,秦霜也忍不住笑了。

    他们两人站在花与光交织的浅影下,一静一动,朦胧暗流,春色弥漫了整个庭院。

    “这花开的真好......”

    “是啊,真好。”

    第二天来的很快,即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去往红峡谷的路上,渡关山的队伍依旧沉默如雪,每个人的面容都异常严肃,尤其是走在最前面的唐莲,他身上像绷了一根弦,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众人紧张、视死如归、浑身杀气,准备以最快的速度拿下红峡谷。

    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没等来红墨的伏击,却遇上了卧玉镇上的百姓。

    看到商会会长刘长青带领一众百姓在峡谷前等候时,大家都十分惊讶。

    秦霜正和宋祭酒在马车里商讨在京都天牢埋雷管的路线,忽然听前方的队伍停下来,他掀开车帘,扬声叫来了打头的唐莲。

    “王爷,是卧玉镇的百姓。”

    唐莲将他扶下马车,轻声道。

    “刘长青?他怎么在这儿?”被抱下车的宋祭酒瞧见前面熟悉的面孔,有点诧异的和秦霜对视一眼,便走了过去。

    “刘某人拜见宋军师!”

    他刚走到刘长青面前,对方便冲他行礼道。

    “刘长青,你带这么多百姓来做什么?”宋祭酒定睛看了下他身后的百姓,一眼望去,少说也得上千人。

    “莫非你也想像红墨一样,与渡关山为敌,做拦路虎不成?”他脸色微寒,厉声质问道。

    刘长青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看了眼秦霜,又朝百姓们挥了挥手。

    “草民请王爷恕罪——”

    接着他们就在宋祭酒惊讶的神情下,面对秦霜跪了下来。

    “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昨日秦霜在集市口受辱的情景历历在目,宋祭酒心下还恼着,突然见这么多人来认错,他还有点不适应。

    秦霜却忧虑地皱起眉,沉声道:“这里很快就要开战了,刀剑无眼,刘青云,你速带百姓们离开。”

    听见他的话,百姓们仍跪在地上,眼中已然布满了歉疚。

    看到他们一动不动,秦霜遏制住心下的焦急,厉声命令道:“唐莲、贺彰,带百姓们离开。”

    “不!我们不走,我们要保护山寨!保护萧爷!保护王爷!”有人挣开唐莲的手,发出了稚嫩的喊声。

    “王爷,宋军师,且听刘某一言。”跪在地上的刘长青直起身,面目恳切的望着秦霜,哑声道:“今天,刘某人带大家来红峡谷,是为了给渡关山开道,助山寨的各位英雄一臂之力。”

    “昨日在集市口的事,刘某已有所耳闻,卧玉镇曾经受官府荼毒,百姓们吃了太多苦,也极易受人煽动,作出不当之事,还请王爷恕罪!”

    听着他的话,秦霜轻声叹息:“眼下本王只想和山寨同心协力,取得雷管营救萧乾,其他的事.....本王不愿想,也不需要怪罪任何人。”

    “你们.....还是快走吧。”

    “王爷、王爷胸怀洒脱,刘某人惭愧!”

    刘长青颤声高呼,又慷慨激昂道:“卧玉镇在渡关山的庇佑下存活多年,萧爷待我等不薄,如今他被朝廷抓捕,我等岂能坐视不理?”

    “况且,刘某和百姓们都听说了,这次王爷和萧爷是为救梵音寺的僧人们,才会只身涉险,中了昏君的奸计。”

    说着他回头转向跪拜的民众,颤巍巍道:“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今日她红墨胆敢挡渡关山的道,咱父老乡亲们就让她有来无回!”

    “有来无回——!”

    他话音一落,百姓们都拿起地上的棍棒木剑,仰天高喊道。

    峡谷幽深,众人惊天动地的声音久久回荡,如势不可挡的火焰,令藏身在峭壁上的一队人变了脸色。

    “撤——不想死的都给我撤!”红墨咬紧牙关,对手下几百号人怒吼道。

    像一阵阴森的风吹过,一片乌黑的云拂去。

    很快整座山谷就变得宁静高远。

    “报——军师,收到十里外的兄弟传信,红墨带队跑了!”此时在前方侦查的小兄弟拱手禀报道。

    “哈哈,真没想到,这红墨也有今天!要不是爷爷们赶时间,非打她娘的!”贺彰抄起大砍刀,咧嘴骂道。

    听见这个消息,秦霜心底的石头倏然落下,众人的神情都轻松不少。

    红墨不战而逃,于山寨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如此一来,他们既不必面临伤亡,又可养精蓄锐攻上北梁。

    “这个红掌柜,算她识相。”刘长青欣慰的点点头,大手一挥,叫来了早就备好的唢呐队伍。

    “乡亲们,奏乐!给英雄们开道喽——!”

    他长唤一声,宁静的山谷里忽然响起高亢激烈的唢呐声。

    ——通天的大路,九千九百九千九百九哇。

    咱的英雄,你大胆的往前走!莫回头,槛外长河空自流——!莫回头啊——!

    一时间,嘹喨的歌声像裂石流云般传遍了整个山谷。

    “启程——!”

    在这震彻云霄的乐声下,唐莲翻身上马,率领队伍继续前进。

    听着百姓们豪情万千的唱词,秦霜神思恍然道:“这是什么歌?真好听。”

    “这歌名叫‘通天路’。”宋祭酒温声回他:“卧玉镇位于北方高原,除去骑马狩猎,这儿还有个传统,便是吹唢呐....丧嫁时会吹,送行时会吹,吹的越响,就表示百姓心中的感激越大。”

    “王爷,他们这是在谢您呢!”

    “是吗.....”秦霜听得很认真,苍白的脸晕上一层血色。

    “要是萧乾在,他一定会高兴的。”

    凝视着他孤寂的神色,宋祭酒抓紧缰绳:“王爷放心,我等定会全力救出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