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耽美小说 - (总攻)论修罗场是怎样炼成的在线阅读 - 第三十一章 玄武国 楚星辰 纸上得来终觉浅

第三十一章 玄武国 楚星辰 纸上得来终觉浅

    天宝十六年,紫禁城。

    皇宫,御书房。

    “到了如今,你还不知你九年前,为何被逐出京城么?”

    他原在床上打滚,畅想着小珏看到的场景,门上却传来敲门声,父亲进来,说皇上传召他进宫。他只暂缓泛滥的春心,穿好衣服,带着一肚子疑惑,就来觐见。

    不想,玄武皇竟说出了这番话。

    楚星辰面上挂不住,想发脾气,但对面的人是当今圣上,他只好憋住火气,也不抬头,闷闷地说:“皇上说的是。”

    “先皇肖想朕的九弟,你碍了他的眼,他就要把你挪出京去,眼不见为净。而朕亦爱慕九弟,也不想你回来。一来二去的,便足足拖延了九年 。”

    宰相幺子震惊地抬起头来,瑾皇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眸底似乎吞噬了无尽的暗,一眼看去,是望不到底的黑洞。

    北辰瑾?

    ……!!!

    他震撼于对方的变化,这个人,在他的记忆深处,此人是小珏的四皇兄,仅此而已。流年似水,对方摇身一变,成了皇帝,转变之大,令他措手不及。

    还一语道出,他死也想不到的说辞。

    “你可真幸运啊,那么多孩子,他偏选中了你作伴读……”

    “你也真幸福啊,九弟那么调皮,我都不知如何与他相处,偏你一下就与他嬉笑打闹,成为了他最好的玩伴……”

    “你们在草地上奔跑,在雪地里打滚,搂搂抱抱,夜里甚至抵足相眠,先皇都不及你受宠,凭什么你性子刁蛮得很,偏他就与你毫无芥蒂呢……”

    “皇上,你是在嫉妒,我吗?”楚星辰挺起胸膛,语气中充满了骄傲。

    瑾皇不置可否,他眼神幽暗:“是啊,你是挺幸运的。可谁叫你,自己不争气犯了事呢?先皇得了由头,自然把你逐出京城了,而朕也一拖再拖,九年过去了,朕就不信,你们还能一如当初?”

    笑意凝固,楚星辰想起小珏与姐姐并肩而行时,望着他的陌生的眼神。若不是他一时想不开,割腕求死,小珏也不会来找他吧。

    “皇上,你把我叫来,不会就想说这些吧?”

    他此时说话,并无十分尊敬,和朝臣的诚惶诚恐,他虽听说此人狠厉,但现在一看,也不过是小珏的爱慕者而已,有时还不如他受小珏喜爱。

    “恕朕直言,能待在九弟身边的,哪个不是人中龙凤?再看看你,文不成武不就,废材草包一个,长此以往,你猜猜看,九年前的历史会不会重演?”

    “或者,在边陲之地,无声无息地死去?”

    瑾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心中一滞,呼吸几乎停止,如冷水当头浇下,手脚冰凉。

    “你父亲护不住你了,自楚夫人病故,他也日渐衰微了;若有一天他告老还乡,你失去宰相之子的殊荣,该会如何?”

    冷意从脚底蔓延,楚星辰几乎站立不住,他勉强维持着稳定,用尽全力仰望着年轻俊美的玄武皇,咬牙切齿:“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瑾皇用蛊惑的语气说:“为朕卖命。”

    “两条途径。其一从文,参加科举,金榜题名之时,是你加官进爵之始;其二从武,入皇宫禁卫,修满出头之时,是你封妻荫子之初。”

    脑海中浮现武将魁梧的模样,他打了个寒噤摇了摇头。

    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楚星辰喃喃地低声念叨着,两膝一弯,跪在了地上,眼中神光消失:

    “臣,愿效犬马之劳。”

    离开皇宫时,天空的霞光渐渐地淡下去了,深红变成了绯红,绯红又变为浅红,最后,当这一切红光都消失了的时候,那突然显得高而远了的天空,呈现出一片肃穆之色。

    父亲,不能护佑他一世。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情况,会这么早到来。他以为,父亲娘亲能活很久的。可如今,宠他爱他的娘亲,已经去了。

    如行尸走肉般在街上行着,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路人的嬉笑打闹之声,与他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他想到高阔的天空,忽然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

    他其实,真的没那么有天赋。

    是他不想学习吗?当初成了九殿下的伴读时,你知他有多兴奋多激动,又有多么大的精神头读书吗?可他就是一看书就困,背了不过几日就忘,远远没有姐姐和顾七那般天资聪颖。

    所以,他便不再诗书礼易上再浪费功夫。这样他就不必自卑,不必害怕遭人鄙薄,能理直气壮逢人说,本少爷不过是不爱学习,你也不能说我笨,是吧?

    他痴痴地想着,眼角余光掠过“祁王府”三个大字,他的脚不受控制地顿住了。

    去看看他吧,去看看他吧。

    回京以来,因娘亲逝去,也因离京九年,物是人非,他躲在家中不肯出门,故而也没能有机会去小珏的王府看看。

    站在台阶之上,楚星辰扣了扣门。

    门童去通报了,春儿听说楚家幺子来访,自然不会拦着,这种小事,她甚至不用过问小主子,就叫人放行了。

    由下人引导着,他来到前厅就坐,丫鬟来上了茶,他左等右等,也不见人;他正值心里脆弱,迫切地想见到殿下,便唤来丫鬟,问他王爷在作什么,丫鬟知道他的身份,略想了想回到,王爷要么在寝室看书,要么已睡着了,便引着他来到了卧室。

    丫鬟雨晴敲了敲门,里面没应,瞅了瞅天上,心里疑怪:咦?将过酉时,王爷不该就寝啊?

    “本少看个朋友,还需要通报吗?你们不会通融一下?”

    早已等得不耐烦,楚星辰少爷脾气发了,骂了一句,一手推开雨晴,一手就去旋那门。

    门应声打开,里面现出张温柔俊逸的脸,青丝如瀑披散下来,雨晴一眼就看出,与他以往端方君子的形象不同,发冠不知哪里去了不说,头发也略显凌乱,眼尾沁着粉红,黑眸水润润的,下唇咬痕淡淡,薄唇微一开阖,清朗的嗓音就从中传出:

    “楚贤弟,怎么这般暴躁?”

    顾公子好欲啊!

    雨晴看得脸红心跳,悄悄羞臊了脸,低下头去吧,又忍不住偷瞄。平日的顾公子也好看,可此时的顾公子又别有一番风味,总觉得、总觉得……

    “你在小珏屋里干什么?是不是有见不得人的事?”这明显不对劲,楚星辰怒火中烧,两只眼睛一瞪,就要跳起来骂人了。

    他含怒一拳打过去,却被人四两拨千斤地还回来。

    顾与明眉眼如初,轻轻一眼扫过去,嗓音依然温润:“楚贤弟尚且年幼,这拳头软绵绵的,还需多加锻炼才是。”

    简直是奇耻大辱!

    楚星辰死死地瞪着他,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他可是听说过,就是眼前这人,在他走后趁人之危,卑鄙地夺了他的伴读之位!

    他越想越气,就算撒泼打滚,也要解了这恨。

    “够了。”

    淡淡的一声传出,他僵立在当场,没想到,这么丢脸的时刻,被对方看见了啊。他心虚地抬头,怪不好意思的:“小珏,我来看看你。”

    “你看我,就是来我府中,惹麻烦的么?”

    脸因红处转风流,颊上染上胭脂色,仿若是云蒸霞蔚般的,霞光漫天。纤长的睫羽上,泪光点点,多情的桃花眼中,波光潋滟。眸光流动,春色无边。柔软的长发一并梳于脑后,一只素白的系带挽了个蝴蝶结,唯有两缕碎发垂在颊侧,他本就是绝色姿容,压倒群芳,配上这邻家浣纱女的打扮,洁白朴素,两种奇妙的风情一结合,便胜却人间无数。

    只消他望你一眼,那欲说还羞、暗送秋波之意,只要是个男人,就会酥了半边身子。

    楚星辰也在此中,被小珏撩得不行,全身麻津津的。

    小珏幼时就像个小女孩,没想到这一年长,更加祸国殃民了。

    雨晴惊讶地捂住嘴,都看傻了。自家王爷站在顾公子身边,多么像一对璧人啊!可是雨晴你清醒一点啊,他们都是男子啊!

    “小珏,你、你们……”

    小珏也是这样子,他算是看出来了,孤男寡男共处一室,这两人就着他的春宫图,肯定在屋中做坏事了!楚星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凄然地摇了摇头,他终究是晚了一步,足足九年啊,他到底是融不进了,他失望地落下一滴泪,心中充满了无处可去的悲凉,可被好友背叛的难过,转过身去,抹着眼泪跑开了。

    “他这是怎么了?”北辰珏一脸迷惑。

    两人挨得极近,顾七略低下头,就抵住了他的额头,他轻声安慰道:“别管他,这么匆忙出来,别着凉了。”

    “他到底怎么了?”

    “他是你前伴读,我是你现伴读,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呗。”

    “真是如此?”

    “我猜的。”

    “哦。好了好了,你别抱着我了,快回去吧,天色都黑了。”

    北辰珏嫌弃地说道,他就怕人跟他腻歪,尤其是两个大男人,怪别扭的。

    翌日,祁王应邀驱车前往醉花楼,入则歌姬舞女,软玉温香,听红颜知己伴着瑶琴浅唱。击竹吹笙,丝管迭奏,连宵尽日。有那艳诗道之曰:

    纤纤软玉削春葱,长在香罗翠袖中。

    粉香汗湿瑶琴轸,春逗酥融绵雨膏。

    到了灯月交辉时,他已困得困困欲睡,枕在君莫惜的膝上,舞女们悄悄退去,一个闯入者震碎了这朦胧的气氛:

    “祁王殿下,您快去看看我家少爷吧!他又自尽了!”

    北辰珏猛然惊醒。

    “他又闹什么幺蛾子?!”为什么说又?

    睁眼一看,原是楚星辰身边的小厮,问是怎么回事,小厮苦着脸诉说他家少爷的惨状,祁王无奈起身,轻声对花魁道了声抱歉,花魁温婉地笑笑,如解语花般懂事:

    “人命关天,你去看他吧。”

    到了宰相府,觑面见到了宰相伯父,伯父形容憔悴,两鬓霜白,他惆怅地叹了口气:“劳烦殿下来探望犬子了,幸亏发现得早,没有大碍。”

    祁王摇头:“他毕竟是本王好友,也是清儿的弟弟。”

    到了楚星辰的寝室,有大夫正为他手腕上缠上纱布。老大夫见了他行了一礼,说了在楚相那里听过的相似的话,挥手叫他退下去了。

    “你怎么回事,这么不珍惜生命?”北辰珏语含愠怒,“伯父有多担心你,你知道吗?”

    楚星辰无所谓地晃悠着双腿,不小心踢翻了凳子,他瞅着对方的脸色,一下扑到对方怀里:“我要不这样,你不还得跟我置气?你看我一自伤,你不就来看我了?”

    他以得意的口吻炫耀着。

    “你这是不对的!”北辰珏苦口婆心地劝慰着,想把小公子推开,可他的手劲这会儿倒大得很咧,像个牛皮糖,怎么也甩不开。

    “呐,小珏,我们那个吧!”

    他的心情多云转晴,声音欢快如小鸟。

    北辰珏纳闷道:“哪个?”

    “就是那个,你不是看了我的吗?你和顾家那小子都做得,我怎么就做不得了?”

    北辰珏一时语塞。

    “来吧,来吧。”小少爷兴致勃勃地说着,他反身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本书,“我看你挺喜欢那本书的,那么快就找了个人试试,我就不跟你要了,又花大价钱买了本一样的。”

    北辰珏欲言又止:“你……”

    “我准备好了!我知你今天要来,提前从里到外洗过了,洗完了我穿好衣服就割腕了,现在时候正好……”

    “来嘛,来嘛。”楚星辰迫不及待地翻开了书,“我仔细温习过功课了!这本一共介绍了九式,我背得滚瓜烂熟哒!你和顾家小子练的是哪一式?我们可以换一个,我不挑的哦!”

    无语地盯着他,北辰珏哭笑不得:“那么多字,你背下来了?”

    楚星辰拍着胸脯保证:“你尽管考!错了一个字儿算我输!”

    “哼!那你错了怎么办?”祁王少年心性,听他如此说也较上劲了。

    “我不会输的啦,输了……输了我任你处置,若、若我全背下来了,你要与我做那个!”小少爷的算盘打得啪啪响。

    北辰珏据理力争,觉得自己吃亏了:“不公平!凭什么绕来绕去,我一定要与你那个?”

    “你没听老师说过吗?”当年的笨学生冥思苦想,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突然,他眼睛一亮,“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当真是声音洪亮,吐字清晰,字正腔圆。

    亦是学渣的祁王自觉惭愧,若是周老夫子听见了,一定会欣慰地点点头,再捋捋灰白稀疏的胡须吧。不行,他不信,同为学渣,对方一别九年,就比他强了!

    “一言为定!”

    才不信你个学渣能背书呢!劈手把书夺过来,北辰珏立即进入状态,他故作严肃,俨然是个教书先生了:“既然如此,这书就不能放在你手中了,本夫子要离你远点,以防你偷看到。唔……先考哪个呢,楚同学,你把马王堆医书的十势背一下吧。”

    “好的,小珏老师。”

    楚星辰气沉丹田,深吸一口气,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枉他寒窗苦读,连宵彻夜,钻研这,胜败在此一举!

    祁王放下书本,一脸讶然,这小子成啊,竟然真的……

    一字不差。

    “第二式。”他还就不信邪了。

    “第二法虎步:令女俯免,尻仰首伏男跪其后,抱其腹乃纳玉茎,刺其中极……”学生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可当他意识到文中内容时,脸上有些躁意,声音也低了下去。

    北辰珏却不管那个,小脸绷得紧紧的:“怎么不背了?忘词了?”

    入戏颇深啊。

    楚星辰无奈,只好摆正学生身份,强迫自己继续背下去:“……务令深密,进退相薄,行五八之数,其度自得,女阴闭(开)张,精液外溢,毕而休息,百病不发,男益盛。”

    小夫子肃然,微一颔首:“不错,能强身健体,此法可行。”

    “是吗?”少年喜得绽开笑颜,“那我们就按照这个执行吧!”

    他真恨不得拿出个戒尺来,可惜现场怎么找不到,北辰珏清了清嗓子:“伸出手来。”

    小少爷不解其意,但仍乖乖地伸出一只手。

    教书先生啪地一下打了上去,虽然他自己的手掌也很疼啦。

    楚星辰着急地捧起他的手,呼呼地吹了几下,心疼地哇哇直叫:“痛不痛啊?你要惩罚我也不能亲自上手啊,你等着,我这里有药箱,我给你擦擦——”

    “你给我站直了!”小夫子喝道,“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

    学生怯怯地收回手。

    先生严格走着程序,他又考了几个,皆未难住学生。

    “好吧,你赢了。”北辰珏最终喟叹出声,败下阵来,“我答应你了。”

    “你要和我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