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续

    沈惊明收回敲门的手，耐心等待。

    意料之中的。

    无人应答。

    不着痕迹地挑了下眉，他抬手继续敲门。

    “笃、笃、笃。”

    没等他第三次敲到实处，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走出来个脸颊晕红，眼神闪躲的人来。

    孟骄然实在是心虚。

    和队友在床上鬼混的时候被队长打扰，明明沈惊明什么都不应该知道，他还是心底发虚，不敢正眼直视面前的人。

    “什……咳、咳，队长，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甫一开口，便被自己甜腻的声音吓到，他忙假咳了两声挽救。

    他也实在是对自己的情况缺了点清晰的认知，浑身上下粉得像刚蒸过的螃蟹似的，眼角红红，下睫毛被泪水打湿耷拉在卧蚕上，嘴唇又红又润。

    还妄想试图掩盖。

    但凡是个正常男人，就知道这是经历了怎样的一番蹂躏才能产生的春情。

    沈惊明眨眨眼。

    既然小孩这么努力，他也假装没看到好了。

    于是也装傻，关切道：“空调坏了吗，怎么热成这样子？”

    “没……是刚刚洗完澡的原因……”

    “噢，原来只是这么简单的原因吗——”

    他拉长声音，意味深长。

    孟骄然偷偷撇开脸，用手指蹭了蹭鼻尖，总感觉队长在内涵他，是他的错觉吗？

    “不早了，早点休息，我过来就是提醒一下你——”

    “明天的杂志拍摄比较高难度，今天记得保留精力，养精蓄锐。”

    说到这沈惊明忍不住笑了下，细长的丹凤眼轻眯，声音也放软了，“当然，我是知道你向来都是最乖的，只是有些什么晚上不喜欢睡觉的老鼠来骚扰你，记得来跟队长告状。”

    声音不大，但是足够房里人听到。

    孟骄然呼吸一窒，不敢抬头，也不敢作声，小幅度点头如捣蒜，嗯嗯啊啊糊弄过去了。

    也因此没看到，沈惊明转身前，意味深长往房间里瞥的那一眼。

    孟骄然关上门，绝望。

    天哪！

    队长肯定是知道了！

    这别墅里，天天有人来打扫，怎么可能有老鼠啊！

    他把头埋在被子里，试图装死，但是还记得刚刚被他丢在房间里面的人，抬眼一望房间却空空荡荡，那个沉默又凶狠的少年连人影也没见着。

    若有所感地，他拉开阳台上的推拉门。

    门外月光如练，冷白光辉倾洒而下，他只能看见少年若隐若现的脸部轮廓。少年人僵着身体，眼睛死死地盯着楼下倒映着月光的喷泉池子，恶狠狠的，活像那喷泉得罪他了似的。

    半晌，面前的人转过身来。逆着月光，孟骄然看不清对方的表情，花园里不知名的花香夹杂着浅淡的柠檬香气，灌入两人的鼻腔。

    急于打破这僵硬的气氛，孟骄然没话找话，“真巧，你也喜欢用柠檬味的沐浴乳啊。”

    “不巧。”

    他愕然抬眼。

    少年沉默了一下，继续道。

    “我是知道你喜欢……我才用的，而且我……”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我知道你用D家的浅韵香系列，知道你所有的沐浴用品都是柠檬味，知道……”

    “停停停！”孟骄然脑袋宕机了一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忙打断一脸豁出去的少年。

    闻言对方猛地攥住他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但足以禁锢想逃跑的猎物。

    人影猛地凑近来，距离近得连月光都无法插入，近得连呼吸都开始缠绵，他听见少年低低的声音，“别的不说，没有你房间的钥匙，我是怎么进来的你不好奇吗？”

    孟骄然心里有大概的想法，正门走不了无非就是走窗户呗，而且他的房间阳台和柏绪阳台的距离并不算远。

    但他面上只摇摇头，抬头，定定地望着逆着月光的少年良久，开口，“几次。”

    少年深吸一口气，像终于等来审判的罪人，“两次……”

    一室静默，只剩月光在缓缓流转，那月光里，传来谁低低的祈求——

    “别讨厌我好吗？”

    柏绪感觉时间过了太久太久，等待着镰刀落下来的感觉真令人忐忑，神明审判他的罪恶，他却试图拉神明共赴沉沦。

    呵。

    “太晚了……早点休息吧。”

    猜测过生气、羞恼、厌恶，没想到孟骄然是这样冷静的态度，柏绪愕然，缓缓瞪大了双眼瞧向对方，不敢置信。

    然后是奔涌上来的狂喜，他把孟骄然猛地拉到自己身前，手紧紧地揽住他纤细的腰肢，低下头，唇齿交融。

    静谧的夜里，唇舌间的水声格外清晰，露天的羞耻感加之公众人物极高的警惕性让孟骄然不住地推搡着柏绪。

    良久，唇分。

    他的嘴唇被柏绪弄得湿漉漉的有点肿，微张着，眼神涣散，痴痴的。

    柏绪乌沉沉的眸子映着清冷月光，亮晶晶的，他把头埋在孟骄然肩膀上不住地蹭着。这会儿倒是不像威风的狼王了，像是那饱食后餍足的狗崽子。

    孟骄然推推他的肩膀，“早点回去休息吧。”

    柏绪起身便一脚踩上了阳台的边缘，纵身一跃，柔韧修长的身躯在月光下展露无遗，像灵敏的豹子般轻轻跃过阳台间的间隙。

    孟骄然呼吸一窒：这可是二楼！

    哪怕他们阳台之间的距离看上去不超过一米，这样的举动也足以令人心惊胆战。

    没等他开口，对面的少年便轻巧落地，转身对他浅笑着挥挥手，一大片闪烁星河中，少年人的笑比瑰色月霞还炫目。

    柏绪进房间之前却转头过来，勾唇一笑，“忘了说了……这次才是第二次。”

    孟骄然呆呆的，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正欲转头进房间，表情却倏然呆滞住了，脑子里嗡的一声响。

    远处缭绕烟雾里，有个人影忽隐忽现，那人随手把烟掐灭了，撩起眼皮斜斜地瞥一眼过来，漫不经心。

    “真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

    说着抱歉的话，语气却是一片冰冷，压抑着汹涌的怒火。

    孟骄然忘了，不止柏绪，谢一程也住他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