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容诩与宋砚现身在山腰上。恰逢白泾醒来，他又不停喊疼，容诩打着冥火一看，他脸上全是包，肿的跟个猪头一样。 宋砚忍着没笑，借着冥火的光急忙给他上药。上药的同时，宋砚想起方才那半人不鬼的东西于是问道:“你可弄明白刚刚那人的来历？” 容诩手抵着下颌:“保不定是高迁找来魅惑我们的傀儡。” 宋砚:“既然如此，我们废了这么大劲，只是杀了个傀儡？我觉得这件事还未结束。” 容诩赞同地点了点头，“那个分身的真身一定还在渔村里，他必然与高迁有关联。” 忽然容诩眼神一凛，察觉有厉风掠来，他回身迅速结印，但对方来势凶猛，就连他也有些许招架不住，便往后退了一步。 宋砚站起身:“竟然是你。” 村长立在三人面前，他眼中无神:“你真的识得我吗？”语毕，他面容开始变化，一会儿是方才那名银蓝长袍男子，一会儿又是他如今的模样。 容诩抬起拳头，勾唇:“我管你是谁，今日我便收了你。” 金色结印在他拳前绽开，他上前猛地出拳，对方侧头躲过，他抬脚使绊，对方攥住他的手腕，还不对方有动作，宋砚的弩机便射出一支带有结印的箭来，对方双眼微阖，箭直接粉碎。而容诩趁机掌心结印将对方震开数米。 村长稳住脚跟后化身那名银蓝长袍的男子。 男子语气冰冷:“我只是来杀你们的。” 随即男子闭上双眼，他周身散发着银蓝光色的同时，容诩已经拉弓瞄准了他，而后容诩迅速松弦，箭出。此刻，男子的眉间突然睁开一只眼睛，还不停的向外散发银蓝的光，箭当即被悬停在半空。 正当容诩与宋砚惊讶之时，四周的植被也开始很有节奏性的发出银蓝光色，像是在回应那只诡异的眼睛。而枯萎的花如同触电一般发着银蓝光色复活了，它们摇摆在四周，好比行走的尸体，这一切都在惊悚的进行着。 容诩伸手护住宋砚往后退了一步。因为这些植被开始向外散发蓝色迷雾，大量迷雾都被那只诡异的眼睛吸入体中，像是在积蓄力量。 容诩不想坐以待毙，他再次拉弓瞄准男子。 宋砚在身后提醒他:“射那只眼睛。” 但就在此时，那只眼睛微阖，二人头痛欲裂，容诩不得不放下弓，捂着头痛苦的弯腰，而宋砚半跪着同样捂着头疼痛难忍。 谁料一袭青衣从空而降，一枚竹叶破空划伤了那只眼睛，眼睛一闭，在眉间隐去，待他双眼睁开便看见一名女子立在他身前，他心中有数，于是在黑夜里消失了。 叶姬回身扶起宋砚，转而再扶起容诩。 容诩定神后打趣道:“你倒是来的凑巧，不然这冥司就少一位良才了。” 叶姬:“想做这二殿的鬼多了去了，又不差你一个。” 容诩付之一笑，随后想起什么来，便问:“刚刚那人的来历你知道吗？” 叶姬漠然开口:“他是那位可操控万灵，草木皆兵的冥司三殿仵安王，律子寒。” ︿ 湿冷的山洞中，有月光从缝隙溢进来。融化的雪水，顺着钟乳石滴落在地，形成小片水坑，透过水中倒影只见一团黑影悬在上方。 高迁又膨胀了一倍，他满足的长舒一口气。缓慢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到近的在洞里响起，高迁化成自己原本模样回身寻声。 一双素色马靴落在最后的阶梯上，顺着银蓝袍角向上，一名面容清美，眼神空洞的男子立在那。 高迁飘到他跟前，从他身后绕过时道:“三殿下，重生的感觉如何？” 律子寒长睫微颤，言语淡漠不夹杂丝毫情绪，如同脚下的冰:“是你放我出来的？” 高迁大笑一声:“三殿下，莫不是忘了，是我救了这一世被唾弃掉的你，顺便用了点小手段唤醒了真正的你。” “是这样吗？我为何什么也记不得了。”律子寒空洞的眼眸转向高迁，他的眼眸无神却很干净清澈，带着孩童才有的纯洁。 高迁并未生气，只是伸手摸了摸律子寒的脸，轻言:“是的，不要有所顾虑，它不仅会伤害你，还会保护你。”他目光贪婪地在律子寒脸上肆意扫量，“今后你便只属于我，明白了吗？” 律子寒眸光无神，“明白了。” ︿ 山腰上，宋砚生了一堆火，几人围坐在一起。 叶姬助容诩简单恢复修为后，她道:“高迁此次逃出来并且继而惹出这么多事，想来他早在湮川计划了许久。” 容诩认同，却有一点迷惑:“不过，律子寒之事是怎么回事？我从未听说。” 叶姬注视着身前的火，叹了口气:“五百年前律子寒操控万灵与冥司为敌，是我亲自将他押至酆都接受帝君审判，原本帝君打算将他献祭湮川，四殿与他又十分交好，一怒之下劈开了帝君的北折殿，帝君无可奈何，只好暂将律子寒封印在湮川尽头，后又放他投生，如今是他当凡人的第一世。” 容诩将信将疑:“四殿？你确定是夏侯刈？他可是只会拿着刀喊打喊杀的莽夫，他那把玄武破月刀用来劈殿可惜了。” 叶姬睨了他一眼:“你就说，整个冥司你还瞧得上谁？” “夏侯刈可不是莽夫，他是五百年前周国的开国大将军，但是他刀下亡魂众多，死时是被这些亡魂拉下冥司的。” 容诩诧异地别过头询问宋砚:“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宋砚笑言:“我早已说过，我儿时喜欢看，上面记载的很详细。” “哦？”容诩来了兴趣，往宋砚那挪了挪身子:“那书上怎么说我的？” 叶姬:“这本书乃帝君让判官执笔而写，后流落人界被世人所熟知，这本书记载的是公元后天历358年至852年的鬼神之事。所以没有你的记载。” 容诩:“......” 宋砚往火堆里扔了一根柴，“既然如此，高迁唤醒律子寒便仅仅是助他还阳吗？”但他思索片刻又言:“依我所想，他又何必大费周章，他本来只剩四名至阴之人的精魂，所以他另有目的才对。” “公子所言甚是，”叶姬别过头，对容诩言:“湮川不可无人，天亮之后我得回去了，你需尽快去一趟业川，让九殿与十殿助你一臂之力尽早收了高迁，莫让他成邪祸害三界。” 容诩睨了她一眼，极度不情愿:“要我去业川，除非我的毛白回去，不然莫要劝我。” 叶姬冷言:“你可想清楚。” 容诩对上她的眼咬字清晰:“不去。” 叶姬半阖着眼，二人针锋相对，顷刻四目之间电闪雷鸣，狂风大作。这时，一只手搭在了容诩肩头，他一怔，只听身后人温和说道:“容诩，听话。” 容诩目光看向一旁，最终妥协:“行，我去。” 叶姬目光扫过宋砚时只微作停留，随后她唇边勾起不易察觉的笑意。 天微亮，叶姬便离去了。宋砚正与白泾在收拾东西，容诩独自坐在石头上望着海岸出神。 宋砚走过去递了个果子给他，“想什么呢？” 容诩接过，咬了一口:“自然是想，我为何听了你的话竟妥协了。”他侧面打量宋砚一番，然后恍然大悟，“你是不是给我下迷药了？” 宋砚:“......” 他伸手从容诩嘴里取走果子，“既然觉得我对你下药了，那就别吃。” “别啊，饿了一天，这还有几口没吃呢。”容诩趁着宋砚起身抬手去抢，他手抬高，容诩抢了个空，因此他垂眸眼底透着得意。 容诩与他对望，语气轻佻:“小郎君，你这是在勾引我。” 宋砚见好就收，但是容诩不准备放过他，一把环住他的腰，往下一带。宋砚本以为自己站稳了，没想到容诩用了一点修为，他整个人便跌在了容诩身上。 宋砚眼神恐慌，而容诩笑意盈盈，但是随着二人对视那一刻，宋砚不由自主的柔和下来。不知为何当二人互望之时，都有如同落入一汪秋水的舒适感。 容诩刚张口，宋砚一把将果子塞进他的嘴里。 宋砚扫向别处，轻言:“赶紧吃，一会儿还要去业川。”语毕后，他起身离开了。 容诩目不转睛地盯着宋砚的背影，然后单手枕着头，咬下一口果子，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勾起一抹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