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侦探不相信会有人在需要隐秘行踪时把自己装扮成公众人物,所以他又动用权限特意查了祁安还有没有其他表妹。果然让他查到祁安在海外还有一个读金融系的云姓表妹。这个表妹和高调爱炒作的女团成员秦榛榛不同,几乎从未在公共场合提起过自己与豪门祁家还有亲缘关系。事实上云姓表妹与秦榛榛一样,她们的母亲和祁安的母亲是亲生姐妹,区别就是祁安的母亲成功嫁入豪门,虽然没有带着族人一起飞升,但是日子到底比以前吃了这顿没下顿的时候要好很多了。 秦榛榛更是凭借这层关系为自己塑造了豪门大小姐的人设,粉丝也因为秦榛榛与秦畅相同的姓氏,借机拉郎嗑CP,甚至还编造了煞有介事的洗脑包:秦家流落在外的大小姐阴差阳错被祁家领了回去。这个说法流传甚广,许多不明真相的路人信以为真,毕竟全国能叫得上姓名的豪门就这么几家,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侦探看完粉丝写的每日小论文,感觉自己珍贵的时间被浪费了五分钟,但是至少他知道了海那边某云姓女子的存在。他连夜给奚宁发去自己查到的有限的关于云姓女子的资料,包括她在海外读书的情况以及和祁安近期的来往等。但是奚宁没有看到。 直到清晨奚宁才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院长接到消息,奚家内部可能有人会直接在医院动手。院长本不想搭理这些大户人家的内斗,但是人不能死在他这里,不仅有损名誉,更重要的是奚家那群老狐狸很可能以此为借口将事情闹大,以后再想脱身就困难了。所以老院长连夜赶到医院,亲自坐镇院长办公室。有院长在,大家更不敢懈怠了。奚宁醒后,立刻围上来一圈关心他情况的医护人员。侦探晚上没有收到回复,一大早赶来医院,看到老板恶化后的身体状况,绝口不再提自己的新发现。 “老板,我过段时间再来看你。”侦探离开前打招呼道。 “人果然跑了吗?”奚宁勉强可以开口说话,侦探听清他问了什么,叹息道,“今天凌晨的飞机,差一点儿就赶上了。”侦探没有说谎,发现祁安的表妹有问题后,他立刻找人排查各个航班,结果就在电话转接的间隙,祁安他们的飞机起飞了。 “那就先不要管他们了,我会去其他地方养病,这边的事就交给你了。只要他们敢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奚宁艰难的说完一个长句,护士立刻为他戴上呼吸机。 侦探告别了老板,感慨真是流年不利,今年怕不是他老板的本命年吧。但是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尾款已经拿到手了。 侦探给海外旅行的朋友发消息,问他在大洋彼岸过得怎么样,半年的假度完了没有。 “阿纪,你真应该歇歇了,你不知道这边的钱有多好赚,经常有阔太太请我帮忙寻狗找猫,这和躺着赚钱有什么区别。”朋友不是正经的,开始半真半假的炫耀起来。 “还是有区别的,猫猫狗狗不会和你上床。”侦探名叫纪麓,曾经是个没有警籍的半吊子警察,后来出来单干,借着攒下的人脉和还说得过去的能力,倒也不至于流落街头。 朋友被他打败,投降道,“什么床不床的,我像是会缺床伴的人吗?” 纪麓冷笑,“你神通广大,什么都不会缺的。帮我查个人,刚好就在你那里。” “&@@《=!我就知道你突然找我没安好心!”朋友骂了几句脏话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纪麓让他帮忙查云馨馨。纪麓不相信,祁安走投无路不远万里投靠的表妹真的只是一个一心上学读书的大学生。 奚宁在医院修养了半个多月。两个星期后,助理来接人,奚宁没有回家,他现在身体还没好利索,回家指不定会碰到什么“意外”,但是不回家暴露在仇人视线里也很危险。内忧外患时,奚宁想到一个地方。 一个所有人都不会预料到的地方。凡是知道内情的,都清楚他是如何被一个小骗子耍的团团转;不知道内情的,也只觉得新婚燕尔被绑匪棒打鸳鸯,好不凄惨。这种情况下,没人会想到,刚出院的奚宁连家都来不及回,就立刻马不停蹄来到了喻升的老家。 这是奚宁第一次来喻升的老家,事实上他和喻升相识至今不过才半年的时间,他们还没来得及度蜜月,就揭开了彼此的面具分道扬镳。走在陌生的街道上,奚宁并没有死里逃生的喜悦,反而还因为想起喻升而愈发痛苦起来。 他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才会在这种情况下躲到喻升的老家来。可喻升在老家也没有任何亲人,奚宁可以放心的如幽灵一般游荡着。奚宁路过县住建局的老宿舍楼,他听喻升提起过,喻升的爷爷是住建局的老工人,妻子早逝,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不肖。大儿子年纪轻轻未婚有子,孩子妈把孩子丢给老人后嫁到了城里和他们再也不相往来。那个孩子就是喻升,那个大儿子就是喻升的父亲。喻升自有记忆以来就知道,父亲是远近闻名的酒鬼,饭可以不吃觉可以不睡,但是酒必须要喝。所以喻升从小就很讨厌酒精的味道。奚宁也不喜欢喝酒,但他单纯是因为醉鬼发酒疯的样子很蠢。 喻升的小叔叔是个赌徒,小时候父母忙于工作,对他这个老来子不甚关心,所以他跟着街头混混学会了抽烟赌博,赌瘾越赌越大。喻升出生后和爷爷住在一起,眼睁睁看着房子里的东西是如何一件件被搬走的。要不是因为住的房子是公共财产,可能连房子都要被小叔输出去。 小学时喻升的父亲因为重度酗酒住进了医院,小叔被追债的人重伤,无法工作,喻升只能和爷爷一起去乡下给办红白事的人家吹喇叭唢呐。喻升的爷爷会很多乐器,西洋的手风琴小提琴钢琴,传统的二胡喇叭唢呐……喻升很小的时候坐在爷爷怀里,听爷爷用口琴给他吹。爷爷跟喻升讲年轻时在莫斯科留学的故事,和同学们如何在太阳升起的河岸合唱。喻升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开始喜欢上唱歌的,他是院子里起的最早的孩子,在大人们还没出门的时候,跑到没有人烟的人工运河旁。运河很窄,河底淤泥沉积,堆起成片的河中高地,高地土壤肥沃,水分充足,住在附近的人家淌水过来种上蔬菜和瓜果。 喻升学着爷爷的样子吹自己的小口琴,他音感很准,爷爷只教过一次他就能有样学样,吹出磕磕绊绊的旋律。 奚宁走在黄昏的河岸上,十几年过去了,县城里的住户变多起来。曾经流失的人口不知从哪一天起突然开始回流,奚宁没走几步就看到一个领着孩子的老人,白发佝偻着背,如果不是手中没有口琴,他会以为自己误入了喻升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