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三日
兴许是知道过火了,陈意悦没来烦我,还将我的锁链调成整个屋子都可以自由活动的模式。 我记恨他对我粗暴,在屋子里活动时把他当一个死物,不看不问。 陈意悦见我还有心情走动,也安下了心。哪知其实我在偷偷找开锁的工具。 手上的铐子沉甸甸的,质量一看就很好,基本上杜绝了暴力强拆这一方法。而且拷住我的本尊还在一旁盯着,我就是想用锤子敲也没时机下手。 可要是现在不做点什么,不消一天我又要被他折腾了。 我知道陈意悦憋住了这半天是因为什么。我的下身仍然肿痛,嘴角的撕裂感也很明显,身上青青紫紫的,不仅有磕碰的痕迹还有他用手捏出来的印子。 看起来好不凄惨。 我拖着这幅身体看了一遍屋子,不说什么钢丝铁线,连根针都没有。我回了房,突然记起了藏在衣柜里的手机,悄悄踱步到了衣柜面前,装作翻找衣物的模样。 翻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找到,我忧心被他发现了,但还是怀揣着希望往更里层叠好的衣服里找。 没有。 我瘫坐在地上,捶了捶脑袋,怎么会没有呢? 肯定是陈意悦拿了。 他肯定早就知道我藏手机了! 我抬起头,死死地看着他。 陈意悦一直在观察我的一举一动,在我翻衣柜时嘴角已经噙住一抹笑意,见我看他,咧开嘴笑得更开心。 “老婆在找什么,我来帮你?” 我懒得回应他,无力地扶着衣柜门站了起来,摔在了床上。 见我又消停下来,陈意悦注意力回到手机,蹙着眉与手机那头的人聊天。 我目光涣散地盯着天花板,在脑海里数着离文卿回来还有多少天。如果文卿回来看见我这样,还会原谅我吗? 哎,我当初就不应该答应和陈意悦交往。不,应该说当初就不应该对宁咏畅春心萌动。 宁咏畅,一切的源头。 我勾了勾嘴角,笑自己真是傻了,什么都怪别人。其实我自己才是一切的源头。 一时之间,我产生了强烈的自毁念头。 是我的性格太糟糕,人也太垃圾,才会对这么多人动心,才会永远与自己爱的人错过。 锁链足够长,我把吊着的链子缠绕在手腕上,再慢慢收紧,直到血液不流通,手开始充血,才缓缓松开,手腕上留下一道链子的红痕。 我看了眼这个长度,将链子缓缓缠绕在脖颈上,自己是不可能将自己勒死的。可我迫切地需要用疼痛惩罚自己。 陈意悦把所有尖锐物品都收了起来,我只能物尽其用了。 我抬起手,绕到脖子后,绕了两圈就不够了。我垂下手,锁链因为拉力主动缩紧,渐渐挤压脖颈的血管,逐渐不能呼吸。 眼前开始发黑,思绪也昏沉,我以为要这样结束时,身体突然被一双手抱起,链子被层层解开,呼吸又顺畅起来。 陈意悦青着脸,不虞道:“我还怕把你操烂了,没想到对你还是太温柔了。” 同时手上一点不停,把锁链的长度又变为只能四肢大张的程度,还将眼罩重新给我戴上了。 我迷茫地在眼罩下睁着眼睛,疑惑道:“你不是恨我吗?你难道不想我死吗?” 坦然自若的表情消失不见,陈意悦脸上满是后怕,话里语气也没了那股戏谑,变成了恶狠狠的,像是恨不得从眼前人的身上叼块肉下来。 “我恨你?谁说我恨你,我爱你爱得要死,我跟你讲,李汉宁你要是敢抛下我一个人死了,我非得把你那些奸夫全都杀了,然后再自杀,你就是下了地狱,也躲不开我。” 我被他的话吓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是个疯子,说的疯话自然也是真话。方才敢自残的胆子转眼就瘪了下去,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吞咽口水假装镇定。 “我不会的,我不会再这么做了。” 陈意悦是真被我吓着了,还在努力做深呼吸平息怒意。 几个呼吸过去,他冷冷道:“犯了错要接受惩罚。” 我还在等待他口中的惩罚,就听见脚步声逐渐远离,灯光被关掉,房门也被关紧。整个房间只剩我一个活着的生物。 绷紧的肌肉忽地松弛下来,这样也好,至少不用担心他又折磨我。 房间里静悄悄的,我只能听见非常细微的鸟叫声,外面应当天气不错,可是我什么也看不到。 时间渐渐流逝,我睁开眼见到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一瞬间竟分不清到底是睁眼还是闭眼。 我快速转动着眼珠子,被束缚住双手百无聊赖地动了动手指,双脚也忍不住屈了屈脚趾。 床单的布料质感也让我感到抚慰,小心翼翼地用指腹翻来覆去地触摸。 过了没多久,我又感到无聊,双手垂落下来。 在这种环境下,似乎睡觉是最好的选择。我强迫着自己闭上了眼睛,数着数字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睁开眼,还是同一副样子,我又闭上了眼,准备再次入眠。 这样来来回回几次,头疼得厉害,我实在无法入睡。只能睁着眼隔着眼罩幻想外面的世界,室友们怎么样了,文卿在部队里过着什么样的生活,那个只见了几次面的弟弟现在长什么样了。还有,那封情书,他会在玩乐时不小心翻到然后撕掉吗? 其实我还挺想把情书扔在宁咏畅脸上的,好好嘲笑他一番,再吐他一口唾沫,骂他薄情寡义。 他的表情一定会特别好看。 我想着自己都乐出了声。 下一秒脑海又不自主地浮现出宁咏畅在那个夜晚和我分手的场景。 我面无表情地关掉这个频道,转而又去想陈意悦曾经看的蜜月国家,我还没有出过国呢,万一语言不通怎么办? 不对,陈意悦也不是个好东西。还是想文卿,可一想起文卿心里就愧疚,就觉得对不起他。简直就是自己折磨自己。 我甩甩脑袋,决定放空,谁也不想,静静发呆。 一个人,一间封闭的房间,除了思考还能干什么?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味,我在这张床上射过太多次,即使床单被拿去换洗掉,房间里还是被染上了一股味道。 鼻翼微微扇动,除了腥味还有陈意悦常用的沐浴露的味道,现在我的身上也全是这个味道。 我几乎动用了所有感官去感受周围,可是能听见的只有我自己的心跳声。 能给我回应的只有我自己。 好像这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了。 无法知道时间,胃部的消化速度成了我判断时间的唯一标准,而此刻我饿得肚子都快瘪下来,凹进去了。 从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现在的风声鹤唳,我变得疑神疑鬼。 陈意悦应该在外面吧?他没有忘记我还在房间里吧? 不对,他是不是已经走了,把我丢在这个屋子里自生自灭? 我挣动着镣铐,与床头相撞发出“叮叮”的响声,想要吸引他,或者无论谁的注意力。 我不想被忘在这里,等被别人发现时已经成为一具腐烂的尸体。 “唔…我……”太久没有开口说话,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清了清嗓子,用最大的力气喊道:“有人在吗?我在这里,有人在外面吗?” 没有回应。 我不甘心,又连着喊了好几声“有没有人在”才停了下来。 我心里清楚知道应该叫谁,但我这个样子拜他所赐,他的名字我不想喊出来。 就这样又过了不知道多久,窗外的鸟叫声都没了,我呆滞地张着嘴,任由空气穿过口腔。 “陈意悦……” 回过神来,我喃喃道。 “呜呜呜…陈意悦,你在哪里……” “我错了,你出来,我真的知道错了呜哇……” “你出来啊!”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我瞬间抬头,带着哭腔喊道:“陈意悦、陈意悦你过来!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我好怕……” 陈意悦俯下身抱住了我,柔声安慰道:“好、好,乖,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呀,哪儿也没走。” 我竭力挺起脖子将头贴在他怀里,感受这世界除我以外第二个人的存在,他温暖的怀抱给予了我安全感,我小声抽泣着,听着他的心跳声,恨不得与他长在一块。 陈意悦像安抚做了噩梦的幼童般,手有节奏地拍我的背,口中还念叨着,“老婆不怕不怕……” 我哽咽着道:“你抱住我,抱得再紧一些。” 陈意悦露出个笑容,顺从道了声“好”,将我抱得越发紧,手臂死死环住我的上半身,紧得我们的心跳声渐渐混成一个声音。 我安下心来,蹭了蹭他的胸膛,不顾饥饿感也要抱着他。 抱了有一会儿后,陈意悦出声道:“老婆我们去吃饭好不好?我都听见你肚子叫的声音了,我放下你,然后去吃饭可以吗?” 我确实饿到了极致,舔了舔唇,无理道:“你抱着我,喂我吃。” 陈意悦笑得眯起了眼睛,把下巴搁在了我的头顶,却用为难的语气道:“那好吧,我把你解开,你抱着我别松开哦。” 我小鸡啄米般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