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我那身娇体弱不能自理的陛下
怕惊扰了谁似的,沈燕北轻手轻脚的走到床前,口中安慰的话酝酿了许久怎么都说不出来。 ??颜良垂眸盯着被子上的刺绣图案,浓密的睫毛打在眼睑留下一片阴影,显得他越发脆弱。 ??“陛下,腿还……疼吗?”沈燕北低声问,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看了看,颜良的右腿被包得严严实实,白色的绷带上面渗着殷红的血丝。 ??颜良脸色一变猛地拽过被子盖住腿,“别看了,那么丑有什么可看的。” ??沈燕北心脏针扎一样密密麻麻的疼,那样高傲的帝王,如何接受自己成了废人。 “陛下鲁莽了,陛下可曾想过,你若出了意外这天下可怎么办?” ??颜良满目凄然的看向沈燕北,痛声说道:“这世上谁都能对朕说教,唯独你沈长宁不能。若是没有你,朕空守着天下有何用?” “少年时的承诺,朕字字刻在心上!长宁,你可懂朕的心?”说着颜良拉起沈燕北的手贴在自己左胸口,眼底是沈燕北一眼望不尽的深情。 ??掌心传来的温度烫得沈燕北心跳加速,他避开颜良深情款款的目光低头小声说道:“对不起……” ??“朕自己愿意,关你何事?哪里轮得到你道歉?莫说只是残了一条腿,朕就是把命交待在这儿也甘之如饴。” ??“只是……” ??语气一变,颜良失落道:“如今朕拖着这副残缺之身,再也配不上风光霁月的沈侯爷了。长宁,你想去哪儿便去哪儿吧,朕放你自由!” ?“陛下此言当真?”沈燕北激动的问。 ??颜良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冷色,但很快被他掩盖下去。 ??“君无戏言,自然当真!” ?不等沈燕北反应就听颜良一边叹气一边哀痛道:“母妃曾经说过,皇宫是一座巨大的牢笼,进来了就一辈子都别想出去,朕一个人关在里面就够了,不能让你跟着受委屈。” ????“陛下……” ??颜良咳了几声继续说:“只是皇宫孤寂,朕也不知道能忍受多久,不知道能不能等大宝长大……” ?“陛下!” 沈燕北提高声音打断颜良,“不可说这种不吉利的话,陛下洪福齐天,定能长命百岁!” 颜良虚弱的笑了笑,摆摆手说道:“你下去歇着吧!” “我守着陛下!” “别对朕太好,朕怕舍不得你,下去吧!” ?沈燕北犹豫片刻转身离开,人刚走到门口就听身后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两条腿是无论如何也迈不动了,沈燕北急忙转身回去给颜良倒水。 “咳咳咳咳,朕让你走……” “陛下喝水。”沈燕北举着茶杯喂到颜良嘴边。 ?“咳咳,这种活儿让下人做便好,你……咳咳咳咳……” ??沈燕北一边给他顺气一边动作轻柔的给颜良喂水喝,片刻后咳嗽声终于停了,颜良躺在床上胸口剧烈起伏的喘着气。 ?“你……你快走……” ??沈燕北搬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来,“陛下少说些话,有事便喊我。” ??颜良气得扭过头,在沈燕北看不见的角落偷偷扬了扬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沈长宁,这可是你自找的。 …… 整整一天,颜良能吃能喝听话的让人心疼,尤其是沈燕北几次不经意间看见他一个人偷偷躲着黯然伤神,沈燕北心里的负罪感越发的重,照顾起颜良来也就愈发上心,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部亲自上手。 喂饭喂药倒还好,只是人有三急,颜良汤汤水水喝了不少,几乎每隔一个时辰就要排解一次。 第一次颜良期期艾艾说要小解时,沈燕北便喊伺候颜良起居的太监进来,没想到颜良死活不肯脱裤子,还突然大发雷霆将手边能够到的东西全摔在了地上,吓得小太监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无奈沈燕北只能亲自上手,可颜良冷着一张脸怎么都不肯配合,最后还是他连哄带骗说尽了好话才把皇帝陛下的裤子脱下来。 腿间耷拉的东西即使在平时大小也颇为壮观,沈燕北目不斜视的将夜壶抵在下面,半晌后哗啦啦的水声冲击着内壁,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红了脸。 “好……好了!” 沈燕北急忙将夜壶收走,柔软的手帕将顶端盖住,刚一接触便飞快的被扯走。 颜良脸色臭臭的,“还没擦干净呢!” 沈燕北帮他把裤子提上,随口回道:“差不多得了,本来就不脏!” 颜良这才阴转晴,美滋滋的喝着沈燕北喂过来的大补汤。喝到后来沈燕北怀疑他尿出来的是不是都是汤。 …… 第二天一行人便启程回京,颜良整个人窝在沈燕北的怀里,走路要抱,吃东西要喂,俨然成了一个不能自理的废人。他伤在右腿却搞出了全身瘫痪的架势,引得随行的人纷纷侧目,奈何碍于他的身份不敢表露什么,内心却偷偷鄙夷起自家陛下来。 偏偏沈燕北对他有求必应,仿佛怀里有着八块腹肌的皇帝陛下柔弱得像朵禁不住风吹雨打的娇花儿,就连元宝看了都牙根发酸,得空便躲出去洗眼睛。 终于熬到回宫,众人刚松了一口气就被脾气阴影不定的皇帝陛下吓得战战兢兢,稍不小心便是一顿责罚,轻则打板子,重则砍脑袋。 要问泡在蜜罐里的皇帝陛下为何突然变成这样,那还要从长宁宫那位说起。 一回宫沈燕北便高高兴兴的回长宁宫收拾东西准备搬出去,自此颜良就跟吃了火药似的,事事不如意,处处不顺心,阴狠暴戾的性子完完全全暴露出来。 寝宫的杯子和碗摔了不下十个,元宝实在撑不住了,急忙到长宁宫搬救兵。 一听说颜良自回宫后便滴水未进,沈燕北哪还有心思回家,立刻过去贴身伺候。 就这样皇帝陛下只吃沈燕北喂的饭,只喝沈燕北喂得药,换了旁人要么是太烫要么是太冰,总之除了沈燕北谁都不能近他的身。 早就听说突遭变故的病人最容易喜怒无常,沈燕北便也没作他想,在元宝的劝说下暂时住进了寝宫。 从始至终没有人质疑过,皇帝陛下只是伤了一条腿,其他部位还好好的,自理什么的完全不是问题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