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做朕的男后
“长宁快来,朕让人出宫买了你最喜欢的点心,听说那家店换了老板,你尝尝味道变了没有!” “还有城南徐记的酱肘子,董记的煎饼,张记的果脯,都是你小时候喜欢吃的。” 对上颜良邀功请赏似的讨好表情,沈燕北将推辞的话咽了下去改口道:“陛下也知道是我小时候喜欢吃的,如今我都快三十岁了,哪儿还会喜欢这些小孩玩意儿?” 颜良献宝似的将一堆东西摆在桌子上,拉着沈燕北在凳子上坐下。 “三十岁又如何?在朕眼中长宁永远年轻!” 说着颜良捏起一块果脯递到沈燕北嘴边,“喏,你小时候天天吵着要吃的杏子干!” “不敢劳烦陛下,我自己来!” 沈燕北局促的接过颜良手里的杏干放进嘴里,瞬间酸得他一激灵,想不明白自己小时候怎么吃得下这东西,便连嚼都不嚼吞了下去。 颜良看着空空的手眼神变了变,不动声色的瞥了眼沈燕北颜色浅淡的唇,体内蛰伏的欲望蠢蠢欲动。 自从放沈燕北离开他在床上便总是不得趣,换了多少人都不管用,久而久之便对这事儿失了兴趣,疏解欲望的时候就找后宫的女人应付应付,每次也是匆匆结束,谈不上半点儿舒爽,到了后来他更是夜夜梦到和沈燕北缠绵,他甚至派人寻访过和沈燕北长相相似的人秘密带入宫中,可感觉总是不对。 如今魂牵梦萦的正主就坐在眼前,像是在一个饿了四五天的人面前放了一大碗香气四溢的红烧肉,圣人都忍不住,何况他颜良区区一介俗人。 “陛下,我嘴上可是沾了东西?”察觉到颜良异常灼热的目光,沈燕北眼中闪过一丝戒备。 “没有没有,朕只是想起从前了。” 颜良收敛心神,脸上浮现出几分笑意,“那时候你不爱读书天天就想着混出去逛街,还总让朕帮你打掩护骗老师,结果你被抓不说,还连累朕抄了二十遍,整整半个月朕的胳膊都是疼的。” 沈燕北的视线落在被油纸包着露出深红颜色的酱肘子上,嘴角扬了起来。 “后来我心中有愧不仅替你写了十天的作业,休假的时候我还从宫外给你带了整整一筐吃的,其中这徐记的酱肘子我就买了三个,想着好好给你补补。” “朕记得你只给朕一人带了礼物,别的皇子都没有,那时候朕特别开心,晚上一个人偷偷躲在被子里一边啃酱肘子一边傻乐,结果……” 顿了顿,颜良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结果朕一不小心吃多了,胃里不消化,第二天闹了一天的肚子。” 当年先皇还以为有人下毒谋害皇子,命人将皇宫彻查一番,掀起了一阵血雨腥风。真相大白后沈燕北被老侯爷吊在房梁上揍了整整一个时辰,惨叫声响彻镇远侯府,真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从那时候起沈燕北和颜良之间的孽缘便开始了,如今再回想起来,沈燕北竟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对颜良动的心,好像一切都水到渠成,他和颜良理所应当就要在一起。 如今看来这些年他过得实在是糊涂! 沈燕北沉浸在往事里,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左手竟不知什么时候被颜良握住,五指交缠,亲昵得像一对恋人。 “陛下……” “从小到大,凡是朕有的东西其他皇子全都有,可其他皇子有的朕却没有,你是第一个待朕特殊的人,那三个酱肘子朕连元宝都没舍得分,后来实在吃不下便臭了。” 沈燕北欲将手抽出来,却没成功,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道:“其实……那些吃的东西我原打算分给大家的,可其他皇子那儿管得严,宫外来路不明的东西送不进去,所以……便都送到了你那儿。” 沈燕北没想到自己当年的无心之举竟会让颜良误会至今,早知如此,他便是把东西全扔了也不会去招惹颜良。 颜良脸色变得难看至极,五指泛白将沈燕北的手攥得生疼。 “没关系,如今你还在朕身边足矣,从前的事儿不重要。”颜良喃喃道,像是在说服自己。 猛地,颜良抬起头直直的盯着沈燕北的眼睛郑重道:“长宁,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这次你什么都不用做,让朕来宠你,朕已经昭告天下为镇远侯府洗脱了罪名,以后你还是那个风光霁月的小侯爷,或者……朕立你当男后,百年之后咱们葬在一个棺材里。” 沈燕北大惊,立刻起身跪在地上,“陛下恕罪,草民只想过普通百姓的生活,还望陛下成全。至于陛下所言立后一事……草民低贱,且身有残缺,配不上陛下的厚爱,另外立后关乎国本,还望陛下慎言。” 颜良听罢发出一声冷笑,“长宁无需妄自菲薄,朕说你配得上你便配得上。” 沈燕北猛地抬起头,“陛下……!” 颜良摆摆手立刻换作一副深情模样把沈燕北从地上拉起来。 “罢了,立后一事不着急,你快些把这酱肘子吃了,一会儿该凉了。” 顶着颜良关切的目光,沈燕北味同嚼蜡……如今的颜良让人猜不透心思,比之前更加喜怒无常,仿佛世间一切事物尽在他的掌控之中,那份势必要将猎物收入囊中的从容淡定让沈燕北没来由的心慌。 颜良贴心的帮他将肉剔下来放到碗里,沈燕北便食不知味的一块接着一块将肉塞进嘴里,随着沈燕北碗里堆起来的肉越来越多,颜良脸色也越来越黑。 终于他忍不住夺过沈燕北手中的筷子扔到地上,“行了,别吃了!” “怎么……?”沈燕北不明所以,好好的怎么就生气了。 “你也不怕把自己撑死。”颜良咬牙说道。 沈燕北看了眼桌子上堆成小山的骨头,身体像是刚刚有了知觉一般,胃部隐隐刺痛,泛起一阵恶心。 见沈燕北脸色难看,颜良缓和脸色倒了杯茶水喂给他。 “我自己来!” “张嘴!” 眼看颜良就要硬灌,沈燕北一手接住流出来的水一手虚扶着茶杯急忙将水喝了。 结果喝得太急呛到了,沈燕北咳得脸色通红。 两个人谁都不再开口说话,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唯有断断续续的几声耐不住的轻咳…… “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朕待在一起?”不知过了多久,颜良冷声问。 沈燕北低头沉默不语,站起身想要离开,近些日子他连看画本都提不起兴趣,便每日在窗前晒太阳,好在院子里的花儿开了不少,风景倒是漂亮。 “朕发誓早晚有一天要用你脚上的链子套住呼延灼的脖子。”颜良狠声说道,眼睛死死盯着沈燕北的脚腕。 沈燕北没说话,径直走到窗边躺到椅子上……对这条铁链颜良比他自己都要上心,前日不知从哪儿找来了几个据说是擅长机关术的高手,折腾半天也没能把这链子打开,气得颜良险些当场就把人给砍了头,还是他劝了又劝保住了几位“高手”的性命。 其实习惯之后他倒觉着这条链子没什么,有它没它自己都是囚徒,沈燕北更担忧的是呼延灼在他身上下的“问情”,如今早已过了一个月,可“问情”却迟迟没有发作,难不成是呼延灼在骗他? 沈燕北思绪万千,眼皮渐渐撑不住合到了一起……他最近总是犯困,一天要睡上好几个时辰,偏偏胃口还不错,吃了睡睡了吃,真和养猪似的。 颜良自己坐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便起身说道:“你倒是心大,怎么不问问你妹妹好不好?” “丽妃娘娘有陛下护着我放心,如今我这副模样哪有脸面见她?索性不闻不问,免得徒增烦恼,也免了给她添麻烦。” “可惜朕没能护住她,让你失望了!” 沈燕北猛地睁开眼睛瞬间睡意全无,“晴儿怎么了?” 避开沈燕北的视线,颜良沉声回道:“丽妃怀的是双胎,生产的时候难产,没熬过去……” “怎么……怎么会这样?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还好好的……” “朕把她葬在了皇陵,过几日朕带你去看她。” “你答应我好好照顾晴儿的……” “抱歉!” 沈燕北重新闭上眼睛,两行情泪瞬间涌了出来。 颜良走过去弯腰将沈燕北脸上的泪抹掉,“丽妃产的是龙凤胎,养在依雪阁,有空你……去瞧瞧吧!” 沈燕北没说话,片刻后颜良轻轻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开…… …… 沈燕北抬头望着房顶,希望能将快要涌出的泪光倒进瞳孔的后面,他在努力着,不想让悲伤蔓延,却无法压制住心脏钝痛的冲击,眼里的泪水越积越多,随时都会决堤而出…… 不知道过了多久,细碎压抑的哭声突然在房间里响起,沈燕北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巨大的悲伤将他笼罩…… 夹杂着花香的微风从窗口钻进来,吹得沈燕北脸上清凉一片,眼泪很快凝成了两道透明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