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王庭政变
很久以前沈燕北就知道，呼延灼的野心很大，大到绝不会屈居人下，满足于仅仅当一个摄政王，但他没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来临，而且就在他眼前发生。 这天深夜，一个人睡在寝帐的沈燕北被突如其来的叫喊声吵醒，帐外火光冲天照得黑夜恍如白昼。 没有人告诉他发生了什么，呼延灼已经五六天不见踪影，沈燕北在人群中焦急的寻找金鳞和沈大宝的身影，却被越来越庞大的人群裹挟着朝王庭的最中心走去。 士兵骑着马从两侧呼啸而过，所有人的脸上都流露出兴奋的神情，眼睛里是近乎疯狂的炙热，仿佛最虔诚的朝圣者，马上要见到他们的神。 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一座奢华巍峨的大帐前，沈燕北看见了呼延灼……高高在上，睥睨天地。 雄鹰终于翱翔于天际，鞑靼迎来了新的可汗。 一场政变，呼延灼亲手杀死侄子登上汗位，从此成了草原真正的王…… 火光中，沈燕北隔着浩浩荡荡的人群远远望着那张染血的脸，巨大的陌生感侵袭而来，几乎让他窒息。 耳边是众人的欢呼声，看得出来，鞑靼人很喜欢这位新可汗。 沈燕北脑子乱成一团，整个人轻飘飘的像踩在棉花上，他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却被拦了下来。 “可汗召你过去！” 冰冷的铠甲在惨白的月光下反射出冷光，马不耐烦的踢了踢蹄子，仿佛在催促他。 沈燕北几乎被一路推搡着回到那座帐篷前，象征着鞑靼王族的雄鹰被绣在门两侧，狰狞着像是要冲破桎梏飞出来。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进去伺候可汗？” 在无数道羡慕的目光下，沈燕北掀开帘子走了进去……铺天盖地的酒气熏得他皱起了眉，眼底闪过一丝嫌弃。 喧闹的大帐因为沈燕北的到来瞬间安静下来。 “欸？这不是可汗从大齐带回来的男宠，这么久还没玩腻啊？” 靼人向来不善于看人脸色，喝酒之后更是随心所欲想说什么说什么。一石激起千层浪，寂静的大帐再次热闹起来，只不过这回的话题变成了沈燕北，十几双探究的眼睛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他，从上到下，赤裸裸，仿佛要把他身上的衣服扒光。 下流的话传进沈燕北的耳朵里，恶心的笑声让他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不管旁人说什么，真正让他感到心寒的是呼延灼的态度……他像一个旁观者，欣赏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直到众人的注意力被进来的舞姬吸引过去…… “过来！” 呼延灼放下酒杯淡淡的说道，“你挡着美人跳舞了。” 沈燕北这才发现自己的位置正好在舞姬中间。 手腕被攥住扯进呼延灼的怀里，沈燕北嘴边递过来一杯酒。 “来，陪本王喝酒！” 沈燕北挣了挣没挣脱，声音冷了下来，“放开我！” “把酒喝完就放！” 沈燕北仰头看向呼延灼，“你不要太过分！” 知道不能把人逼急了，呼延灼立刻服软道：“本王错了行了吧！今天本王高兴，你就不能顺着点儿我？” 这是自大宝的身份暴露以来呼延灼第一次和他说这么多话，沈燕北心头一软，加上大宝的事情他心里有愧，便缓和脸色低头把呼延灼手里的酒喝了。 呼延灼笑了笑，紧接着又递过来一杯酒，望着沈燕北的眼睛缓缓说道：“本王从未想过，这一天到来时能和你一起庆祝。” “我也没想到你会突然当上可汗。” 沈燕北低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避开呼延灼的目光。 “本王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不比颜良差！” 沈燕北心头一紧，眼底闪过几分复杂的情绪，“无需和他比！” 呼延灼仰头喝进一杯酒，接着按住沈燕北的头，嘴对嘴哺了进去。 沈燕北大惊失色被呛得连连咳嗽，“你怎么能在这儿……？” “放心，他们眼里都是美女，顾不上看我们。” 沈燕北用手背擦干净嘴角流出来的酒，呼延灼忽而严肃起来，语气认真道：“阿北，我一定会当一个好可汗，让所有鞑靼人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你……相信吗？” 在呼延灼期待的目光中沈燕北点了点头，“自然是信的！”颜良和呼延灼都是天生的帝王，这一点他从未怀疑过。 呼延灼脸上一喜，拉着沈燕北不停的说着他的雄伟抱负。 两个人说了很多话，也喝了很多酒，直到最后所有人都离开，沈燕北醉倒在呼延灼怀里。 突然，上一刻还醉醺醺的呼延灼眼神变得清明起来。 “阿北，你忍着些，很快就好了！” 沈燕北躺在床上，衣服被褪到腰间，肩膀上的梅花刺青暴露在空气中，仿佛感知到了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在主人的肌肤上微微颤抖着…… 烧得变了颜色的烙铁毫不怜惜的落下，绽放的梅花瞬间枯萎…… 凄厉的惨叫从沈燕北口中发出，他瞪着猩红的眼睛，泪水成串的从眼窝里涌了出来。 “乖，忍一忍就过去了，清除掉颜良留下的痕迹，以后本王一定会好好待你，再也不让你受委屈……” 呼延灼擦掉沈燕北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低头在他被咬破的嘴唇上亲了亲。 “好了好了，上了药就不疼了。” 焦糊味儿在空气中散开，沈燕北全身颤抖着，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呼延灼扔掉烙铁慌忙将准备好的药抹在他的肩膀上。 灼烧带来的剧痛几乎让沈燕北昏厥，即使是上好的伤药也不能消减半分。 呼延灼只顾埋头往伤口上抹药，没看见沈燕北眼睛里化不开的悲伤。 “你故意把我灌醉，就是为了做这事儿？” “阿北，原谅我……我只要一想到你给颜良生了个孩子，我……我就恨不得杀了他，这种感觉太痛苦了。” 他不能杀死那个孩子，只能把颜良留下的痕迹清除掉，以此来安慰自己。 沈燕北痛苦的闭上眼睛不再说话，自作孽不可活，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 沈燕北整整疼了一夜，快天亮的时候才抗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呼延灼在旁边守了一夜，沈燕北睡着后他才悄悄离开……鞑靼，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