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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魏秋擦干净腿上的东西后,我俩回到教室第一节晚自习已经快下课了。 魏秋拿了本书出来装模作样的看着,我趴在桌子上看他,他的耳垂还透着淡淡的粉,我没忍住伸出食指轻轻碰了一下。 魏秋脖子一缩,转过头来睁大了一双桃花眼瞪我。 “你别这么看我。”我笑道:“你再这样咱俩一晚上都在厕所过得了。” 魏秋轻哼了声,骂道:“臭不要脸。”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没骨头似的靠在魏秋肩上,拉过他的左手放在腿上随意把玩。魏秋的手指又长又细,我把自己的手放在他掌心,比了比。 操他妈的,屌比我长就算了,手指居然还是比我长...... 我心里不平衡,把魏秋的手一扔站起来从后门走了出去,魏秋问我去干嘛,我没理他。 等我再回来时就看见一个女孩子坐在我的位置上问魏秋问题。魏秋很专注的写着解题过程,而那个女孩子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那眼神,要多直白有多直白,要多腻歪有多腻歪。 我没走上去,就站在后门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俩。 有个男同学路过和我打了声招呼:“萧然,去不去小卖铺?” 我摇头道:“不去。” 视线里,魏秋听见声音转过头来对上我的眼睛,旁边的女孩子见他回头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见是我后便吐了吐舌头,站起来对魏秋说:“下次再问好了,谢谢你魏秋。” 魏秋将演算纸递给她,面无表情道:“不客气。” 等人走了,我走回位置上从抽屉里随便拿了本书出来垫在椅子上坐下,似笑非笑的对魏秋说:“行情不错啊,魏大美女。” 魏秋翻了个白眼表示他不想理我。 我从裤兜里掏出刚刚去小卖铺买的指甲剪,拉过魏秋的手替他剪指甲。 魏秋有些不自在,想把手抽回来。我捏了他一把,警告道:“再动待会儿剪到肉了可别骂我。” 他这才作罢。 魏秋看了我一会儿,问:“你刚刚就是去买这个?” “嗯。”我把魏秋的手举到面前,看着已经修剪整齐的大拇指,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分外圆润可爱,便凑近亲了亲,“指甲有些长了,把我背都划花了,你早上没看见?” 魏秋脸色一红,手指微微蜷缩,过了会儿才低声道:“这是在班里呢,你好歹收敛点。” 我好笑道:“我就帮你剪个指甲,怎么就不收敛了?” 魏秋一噎,吞吐道:“你......你刚刚不是还亲我来着。” “哦,有么?”我搓了搓魏秋有些微凉的指尖,含笑道:“情不自禁,不好意思。” 魏秋不再说话,却有粉红悄悄爬上耳垂。 我突然觉得有趣极了。 我们接吻,做爱,做尽这世间最亲密的事情,却仍旧因为这些暧昧不清的小动作而脸红心跳。 我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道:“魏秋。” “嗯?” “要不然我们谈个恋爱吧?” 我不错眼珠的看着魏秋,他那双剪水的眸子里满是惊讶和疑惑。良久,他才迟疑地开口道:“你吃错药了?” “......你当我放屁得了。” 亏我刚刚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那一点儿似水柔情,被他这么一搅和,流了个一干二净。 我原本就不期待什么,默默无言的继续帮魏秋剪着指甲。心想反正不管他怎么说,爱都可以接着做。但他要是再敢挤兑我的话,我就揍他,谁让我是他金主爸爸。 我对魏秋说不上来什么感觉,第一眼见到他,喜欢他的脸,想和他上床是真的,却也仅此而已。 真和魏秋上了床,我再看他的心思反倒活络了起来,想看他笑,看他脸红害羞,看他对我无可奈何的模样,希望这人千娇百媚,都只在我面前。 这又有别于生物对自己所有物的占有欲,因为我对以往的性伴侣并没有这种世俗的欲望。 让我看了想和他上床的有很多,想看他笑的只有魏秋这一个。 最初的性冲动沉淀下来后可能转化为了多巴胺,让我对魏秋上了瘾。这个解释对于我这种满脑子黄色废料的人来说,既科学又合理。 我不知道我的热情能够持续多久,但当下,我握着魏秋的手,没有想过以后。 未来遥遥无期,现在触手可及。 我拉着魏秋的手将他的掌心摊平,把自己的手掌放在上面,微微错开,五指深深嵌入他的指缝。 见魏秋看我,我得意的冲他晃了晃手。 他的手指僵直,这个姿势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我满不在乎的拿出手机想要拍照。打开相机,透过屏幕,我看见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缓缓弯曲,指腹停留在我的手背。 这是一个十指紧扣的姿势。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凑到魏秋耳边笑嘻嘻的说:“你这是同意了吗?我的男朋友?” 魏秋轻咳几声将头微微偏开,正色道:“上课了。” 握着我的手却没有松开。 放学后我问魏秋:“晚上有空没有?” 魏秋正在收书包,头也不抬道:“干嘛?” “和你约会。” “滚一边儿去,明天还上学呢,你是不是神经病?” 我拽着魏秋的书包拉链,不依不饶道:“那你亲我一下。” 这会儿班上已经没多少人了,剩下的几个都在前排讨论数学题。 魏秋也不说话,就这么沉默地看着我,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杵,正想打退堂鼓的时候他突然扭头左右看了看,紧接着凑过来飞快的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末了指着我凶巴巴地说:“再得寸进尺我就揍你。” 我傻笑两声,心满意足地松了手,等着魏秋收好东西和他一起出了班门。 夜里风大,天上看不见月亮,只零散的挂着几颗星星。昏黄的路灯映照着我和魏秋两个人的影子,我找好角度,让另一个世界的我们紧紧相依。 魏秋发现了之后骂我傻冒,却刻意放慢了脚步配合着我。身边的学生都步履匆忙的走过,显得我们两个与周遭格格不入。 我喜欢这种感觉。 出了校门,魏秋见我仍跟在他身边挑眉问道:“你还跟着我干嘛?” 我大言不惭道:“送你回家。” 魏秋看我表情瞬间变得十分的一言难尽,他扯了扯嘴角:“萧然你今天真的出门忘吃药了吧?” 我梗着脖子道:“我送我女朋友回家怎么了?” “谁他妈是你女朋友。” “男朋友男朋友,行了吧?” 魏秋歪了歪头,看着我道:“萧然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黏糊了?你以前......你早上还不是这个德行。” 被魏秋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好像还真是这样,于是认真反思了一下,答道:“因为你早上还不是我男朋友。” 魏秋大概是被我这个无懈可击的回答给说服了,不再管我,我便跟在他身后走到了公交站,上了最后一辆末班车。 车上大多都是回家的学生,整个车厢像是沙丁鱼罐头一样,第一眼看过去我险些犯密恐。 我几乎不坐公交车,根本没见识过这种场面,被人群挤的东倒西歪,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挪动,新鞋还被人踩了好几脚,那他妈的可是限量啊! 我在人群里苦苦挣扎的时候,不知道魏秋是怎么做到的,居然在一众肉体里面精准的拽住了我的手腕,拖着我往前走。 可能是身高优势,也有可能是我的心理加成,那一刻魏秋在我眼里就像一个行走的发光体,全身上下,连每根头发丝都在闪着耀眼的光辉。 魏秋带着我在角落站定,见被挤的狼狈的我,笑道:“明天还要送我回家么?” 我背靠着广告板,胸前横着魏秋的胳膊,近似于一个被他圈在怀里的姿势,不怕摔倒,便空了手出来整理自己被挤的皱巴巴的衣服,道:“送啊,你都这么说了我能不送么。” 说完又伸出手替魏秋理了理衣服。 魏秋刚想开口说话,司机突然一个急刹车,他重心不稳猛地向我倾斜,虽然他用手撑着杆子,但我们的身体还是不可避免的撞在了一起。 我扶了他一把,打趣道:“大庭广众的这么投怀送抱,不太合适吧?” 最近正是降温的时候,车里的窗户都没开,人群密度又高的吓人,车厢里的空气全是别人呼出来的二氧化碳。 我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头脑昏昏沉沉,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下意识想攥魏秋的袖子,可手抖的厉害,怎么都抓不住。 大概是瞧出来我不对劲,魏秋靠近了点问道:“你没事吧萧然?” 我有事。 我他妈出大事了。 我不能呼吸了,我要死了。 “萧然,萧然!”魏秋抓着我的手腕用力,像是要把我的骨头都给生生捏碎一样,可疼痛稍微唤回了我的理智。我将头埋在魏秋胸前,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隔着校服我感受着他的体温,妥帖的温度安抚着我那些濒死的躁动的细胞。 我听见魏秋的心跳声,呼吸逐渐与他同步,终于又活了过来。 “你怎么了萧然?”我听见魏秋不安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不想让他担心,我用尽全身力气开口道:“有点......不舒服。”说出的话像漏气的破手风琴,又低又哑。 “再忍一忍。” 魏秋将手放在我的耳后,伸出拇指在上面轻轻打圈按摩。他力道适中,如果我有根尾巴此刻一定会舒服的摇起来。 我正享受的时候魏秋突然拉着我下了车,我看了看这附近疑惑道:“怎么就下车了?” 魏秋敏锐的察觉到我话里的漏洞,盯着我道:“你知道我家住哪?” “......” 我用指甲在手背戳出一个个月牙,没有回魏秋的话。 他并没有在这上面过多纠结,转了话题问我:“你刚刚到底怎么了?” “哦,可能……晕车了吧?” 魏秋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萧然,你嘴里有没有一句实话呀?” “你对我知根知底,我连你那句想和我谈恋爱都不知道是不是逗我玩的,你觉得这样耍我特有意思是么?” “想和你谈恋爱是真的。”我急忙道:“不是耍你。” 我揉了揉鼻子,接着道:“我刚刚......就是以前不小心被关起来过,然后就得了那个什么幽闭恐惧症,我以为好了来着,没想到刚刚突然犯病......” 魏秋用食指戳了下我的脑门儿:“知道自己有病还和我上车?你是不是缺心眼儿?” 四下无人,我伸手拉着魏秋的胳膊,语调软软的,带着明显的讨好:“走吧,很晚了,我送你回家。” “你待会儿怎么回去?” 我本想说打车,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睁眼说着瞎话:“不知道。” 魏秋脚步一顿,回头曲指在我头上弹了一下,挑眉道:“萧然,你在想什么呢?” “别想着住我家。” 我见自己的小九九被魏秋识破,索性破罐破摔道:“那去我家吧,我家只有我一个人,我怕。” 魏秋没忍住笑出了声,“萧然,你敢不敢再不要脸一点?” 我用行动证明了我可以。 我环着魏秋的脖子整个人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在他肩窝蹭了蹭,撒娇道:“魏秋,乖宝,把我带回家吧,好不好?” 魏秋被我压的脚下踉跄,晃了晃身子扶着我的腰,“你先下来。” “你先答应我。” “行行行。”魏秋拍了拍我的屁股,“快点滚下来,你很重你知不知道?” 我跳下来在魏秋脸上亲了一口,双手在胸前朝他比了个爱心:“爱你呦。” 魏秋轻笑了声:“傻逼。” 尽管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在亲眼看见魏秋他家之后我仍旧难免惊讶。 那是一栋很老旧的居民楼,墙面盖满了各种小广告,楼梯间的声控灯似乎是坏的,一闪一闪的很是诡异。和魏秋爬了八层楼之后到了他家门口,房子外面的防盗门生满了斑驳的红锈。魏秋开了门,屋子里还算整洁,只是空间太过狭小,我在门口一眼就能将整间屋子的布局看全。 魏秋在门口的鞋柜里拿了双拖鞋放在我面前,我换好后进了屋内,看到电视机旁的柜子上的黑白照片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魏秋看见后介绍道:“我妈。” 又道:“肺癌死的。” 那实在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连黑白照片都美的那样浓墨重彩。 这些事情我明明已经从别人查的资料里得知,但由魏秋亲口告诉我,我却无端替他难过。 尽管他的口气听起来是那样的淡然。 我张了张嘴,试图从我贫乏的词库里找出一两个适宜的来安慰魏秋,但到底只是走到魏秋面前,牵住了他的手。 洗完澡后我和魏秋躺在床上,这床只有一米五,挤下我们两个有些勉强。 我用了魏秋的沐浴露,身上穿着魏秋的睡衣和内裤,躺在魏秋的怀里,全身上下都是魏秋的味道。 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 魏秋的手绕到我脖子后面,时不时拨弄一下我尾端的头发。 满室寂静里,我听见魏秋说:“你想做爱么,萧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