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代师

    山顶一座不小于半山广场的巨大平台，更加古拙大气，五座象征着五行的雕像坐落五方，平台中心则是两条缠绕的阴阳鱼，周围雕琢巨大的八卦图样。

    走进一座古老的大殿，入目是三座高达数丈的三清神像，前方香案上数根碗口粗的檀香极为缓慢的燃烧着，清淡的烟雾弥漫了整座大殿，除了没有贡品，布局与山下那些道观没什么区别，只是有种时间为之一顿的沉重感。

    顾一率先在三清像前跪下，对怔愣在那的云子逸说：“拜见祖师。”

    “哦……是！”云子逸猛地回神，规规矩矩的在顾一身边跪下。

    “三清祖师见证，今青云山嫡系第十六代弟子清剑代师收徒，师尊闭关正值紧要关头，还望祖师勿怪。”顾一叩首说道。

    而后递给云子逸一枚玉简，示意他照着上面念。

    云子逸乖巧的点头，抬手对三清神像作揖，朗声道：“子云子逸愿拜上清真人为师，遵门派法旨，敬先辈，友同门，如有作奸犯科，残害同门，离经叛道之为，愿随执法堂处置，承祖师之怒。”。

    然后在顾一的指点下做了三叩九拜之礼，算是正式拜入了青云山上清真人门下。

    “你的道号，师父已经在得知你会拜入门下时便想好了。”顾一站起身行到云子逸身前一步远，右手食指不知何时沾了一滴晶莹水珠，点宰了他的眉心，“你的道号为，清迟。”

    “今时起，你便是青云山掌门次徒，与凡尘旧事再无瓜葛。”

    虽是掌门收徒例行要讲的规矩，说道此，顾一却微垂下眼，遮掩住眼中露出的苦涩。

    云子逸在那滴水珠触到眉心时浑身一震，脑海中仿佛流下一股清流，洗去尘埃，眼前景色似乎多了不一样的光彩，顾一身上白色的道袍上丝丝纹路一清二楚。

    只要凝神观看，所有的事物都被放大，细节表露无遗。

    “这……这是……”云子逸震惊的看着眼前已经不同的世界，完全没有看到顾一神色有异。

    “我点醒了你的本性灵光。”顾一平静地看着他，“走吧，你的弟子服在师娘那里。”

    “师娘？”云子逸有些疑惑，道士不都是不能成亲吗。

    顾一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道家也可以结为道侣。”

    云子逸哦了一声，自然地牵上顾一的手。

    顾一拉着他走向大殿之后，有条蜿蜒向上的青石板阶，两侧草木未清，尽头隐约可见一处木栅小院，倒有几分闲野人家的气息。

    行至近前，顾一推开院门，便听一清脆悦耳的童声，“师兄回来了！”

    声音未落，只见屋内跑出来一个粉衣女童，年纪还没有云子逸大，约有七八岁的样子，长得粉雕玉镯煞是可爱，一上来便扑到了顾一身上。

    “师妹。”顾一左手拿着剑，松开牵着云子逸的手赶紧抱稳了女童。

    云子逸只觉心上好像也随着顾一的手抽走了一块，莫名其妙的感觉让小孩打了个冷战。

    “师弟？怎么了？”顾一注意到他的异样，声音略有放柔。

    “我没事，师兄。”云子逸忙抬头笑道，“这……这位是师……”看着小女童，那声师姐怎么也叫不出来。

    “这是师父的女儿，叫肖瑶瑶，还没有开始练武，你称呼师妹便可。”顾一边说边放下了肖瑶瑶，女娃落了地仍抓他不放，大眼睛盯着云子逸。

    “师妹好。”云子逸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伸手想摸摸小女娃的头。

    肖瑶瑶突然向后一缩，闪开了他的手，然后不满的嚷道：“师兄是我的！”

    云子逸僵在原地。

    顾一也顿了一下，正要说什么时，恰好屋内走出一青色衣裙的女子，挽着普通妇人的发髻，看上去只有二十七八岁，眉目清淡，不施粉黛，听到肖瑶瑶的话，和蔼的神色马上沉了下去。

    女子快步走过拉着肖瑶瑶沉声说道：“娘教你怎么与兄长说话的？你都忘了吗！”

    “可是……”肖肖瑶瑶瘪瘪嘴，委屈的皱起小脸，豆大的泪珠就要溢出眼眶。

    “给小师兄道歉。”妇人竖起柳眉，自有威严溢出，想说话的顾一闭嘴不敢多言。

    肖瑶瑶不情不愿的走到云子逸面前，小声说道：“对不起，小师兄。”

    “没事没事。”云子逸忙摆手，忽然想起在家临走时娘亲给的奶糖，从腰间小包里抓了一把出来，道：“我家娘亲做的奶糖，师妹拿去尝尝，可好吃了。”

    肖瑶瑶看见奶糖之后眼睛顿时闪起了小星星，却又碍着面子不好意思去拿，云子逸一笑，直接塞给她。

    “唔……嗯……谢谢小师兄。”肖瑶瑶抓紧了奶糖，别扭的道了谢。

    “你们要好好相处。”顾一蹲下身，摸了摸肖瑶瑶的小脑袋。

    “嗯，师妹听话。”肖瑶瑶乖巧的点点头。

    “小清迟，来，进屋说话。”陆芝平牵起云子逸的手，温和的笑道：“我是你师娘，在这就当自己家一样，咱们没那么多礼节，别跟你师兄学那副僵尸脸。”

    云子逸看了一眼抱着肖瑶瑶，跟着进屋的顾一，道：“好，师娘。”

    屋里摆设很简单，一套桌椅，一套三清供奉，左侧似乎是内室，陆芝平让云子逸坐下，进去拿了个小包裹出来。

    “这是你的弟子服，先去换上，师娘去做午饭。”陆芝平把包裹给顾一，话却是对云子逸说的，慈爱的摸摸他的小脑袋，差了顾一带去他的屋子，转头去另一个房间做饭。

    肖瑶瑶甜滋滋的吃着奶糖，看着云子逸的眼神亲近了许多。

    “走吧。”被当了保姆的顾一没有抱怨，带着云子逸去了院里唯一一间空屋。

    这里摆设更简单了，只有一张木板床，一张桌子一个椅子，床上铺着新的被褥，似乎刚打扫过。

    “师兄，这里就一间主屋和一间侧屋，我住这里，师兄住哪？”云子逸不由得问道。

    “我早已搬下主峰，在山脚住。”顾一道，“你换好衣服就来吃饭。”

    云子逸应了，飞快的换上小小的道袍，正好合身，只是没有镜子照，看不见自己穿起来怎么样，再到主屋时陆芝平已经摆好了一桌饭菜，居然都是云子逸喜欢吃的。

    没想到母亲做的这么周全，不仅拜师都交代好，连自己的喜好都说了。云子逸有些难为情，自己明明是来修行的。

    “这是你最后一顿丰盛的饭食，日后可没有了，好好吃吧。”陆芝平笑眯眯的给他夹了一块排骨。

    原来是最后的晚餐。云子逸苦着脸道了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