凿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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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好好捂着,又把手放下来作甚?” 景云饶有兴趣的看着姬千夜有趣的行为,没有了人间帝王的威严,此时此刻,现在她活像个小傻瓜。 时过境迁,他心态不同,看这女人的感觉却也不一样了。 她现在真像个小孩。 懒得搭理他们,姬千夜干脆在宫殿里面瞎转悠起来,双手背在身后,就像是帝青城每日在大治街上闲逛的,无所事事的老头子一样,优哉游哉,甚至还伸手把自己的手掌放在火盆上面炙烤,看看会不会被烧的手疼。 “嘶……!” 姬千夜疼的抽了一口气,拿起手在空气中用力甩了甩,然后放在眼前看了看。 天哪,就算是梦里面烧火也很疼啊,掌心都烧黑了,啊,这什么鬼情况啊。 萧雅侧脸看了看自家主子,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问他这女人是不是脑子不好,或者是问他为什么脑子不好看上这么脑子不好使的女人呢? 景云瞥了萧雅一眼,依旧是没有理会她。 “莫非本王的问题很难回答?” 景云低沉的声音从大殿的王坐上传来,姬千夜拍了拍手,然后把手掌放在自己的衣服上蹭了蹭,试图拍干净手掌心的尘土,终于转身看着景云。 “反正我现在是在做梦,回答你也没有什么用啊,所以你们尽情的看吧,想怎么看怎么看,”姬千夜摊开手笑了笑,“要不要我把衣服全给撕了?” “主人,我就说她脑子不好。” 萧雅赶忙小声说,努力补刀,试图证明自己刚刚的猜测没有错。 景云似乎有些好笑的看着姬千夜,看着她现在一脸天真无邪,理所当然的模样。 真好,她肉身死去的时候,一定没有痛苦,也没有知觉。 他站起身来,整张脸暴露在火光里,微黄的光晕洒落在他白皙的面颊上,嘴唇带着好看的红色,显得更精致了。 “北屿孤岛,没有生命。” 说完,景云便就转身朝着大殿后面的黑暗处走去,高挑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姬千夜的视线里。 姬千夜蹙眉,“他去干嘛?” “主人要去处理公事了呀。” “你家大人刚才说了什么?”姬千夜没有听懂。 萧雅转了转眼珠子,“主人的意思是说,你已经死了,你没有在做梦哦,嘻嘻。” “你说谎,我经常梦到这一片浩瀚星空,你拿什么断定我死了。” “你可以看这里呀。” 萧雅指了指半空中的镜像,姬千夜一眼看过去,只见那奇怪的镜像里面,满目都是火光,心不在焉的看了一会儿,姬千夜便就愣在了那里。 景云穿过后花园的时候,没有直接去北屿的府衙,而是转身朝着宫殿东边自己的寝殿走去。 还没有进寝殿的门,两个面孔粉白的鬼差便就追着个小娃娃跑了出来,景云弯下腰,一把把小娃娃抱了起来。 “大人!” “大人!” 两个鬼差跪下来给景云磕头。 这小娃娃生的好看,大大的眼睛,浅灰色的瞳孔,小脸肉嘟嘟的,小手臂更像是又白又嫩的藕节一般。 “轩儿今天有没有听话,嗯?” 景云捏了捏景轩的小脸,景轩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伸出小手抱着景云,“爹,是娘亲来了吗?轩儿好想看看娘亲啊。” 景云轻轻笑了笑,伸手把景轩拢在怀里。 “轩儿很快就能见到娘亲了。” 景轩一边笑着一边拍起手来。 冲天的大火在镜像内熊熊燃烧,姬千夜看见自己在草堆上沉沉睡着,头发和衣服最先被烧毁,然后是那张美丽的脸孔,一点点的变黑,直至烧焦... 再后来,大火不知道少了多久,房梁塌了下来,一根根沉重的木柱子带着火砸在自己的身躯上,把已经焦透变脆的皮肉给咋了下来,露出了一片又一片白骨。 自己的相公霁月,和他那心爱的初雪妹妹,都在那里,他们看着,笑着,用树枝剥开那木灰下的白骨,确认是自己,才离开。 “原来这不是梦。” 姬千夜轻声说,她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一切还是那么真实。 自己却已经成为暴尸荒野的孤魂野鬼,而那些该死的家伙却孩子好好活着,逍遥快活。 霁月……! 她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声音响亮。 本来站在一旁观赏她扭曲表情的萧雅吓了一跳。 “死了就死了呗,抽自己耳光干嘛?” “要不是我已经死了,我现在恨不得杀了自己,我为什么打自己,因为我又贱又蠢,死不足惜!” 姬千夜看着萧雅,忍住眼泪,攥紧了拳头,颓然朝着殿外走去。 “喂,姬千夜,你去哪儿?” 萧雅喊住她。 “你问的知道我的名字?” 姬千夜觉着疑惑,转过身来。 萧雅咳了一声,扯开话题,“这里是北屿,只有永恒的死亡,没有轮回。到这里的鬼魂,永世都不能离开的。” “不能离开?”姬千夜转头看着大殿外面,白雪刺得她眼睛疼,“为什么不能离开?” “因为北屿是鬼魂的死牢,那些在人世的时候坏事做绝的大奸大恶之徒,就会被囚禁在这里,做各种各样的苦差事,受尽所有非人的刑罚,直到灰飞烟灭,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姬千夜浑身发冷,“为什么我姬千夜会到这里,莫非……我也是大奸大恶之人?” 姬千夜忍不住苦笑起来。 “不不,你是自己无意间闯进来的,你是有意识的兽灵,你啊,是自己跑进这里来啦。” “我还能出去吗。” “绝无可能。” 自己果然是个运气不好,就算是死都会倒霉的倒霉鬼。 姬千夜抬起双手搓了搓自己的面孔,“你刚才想对我说什么?” “嘿嘿,”萧雅凑了过来,站在姬千夜的身侧,“我家主人是整个北屿的主宰者 ,他一直都没有妻子,也从来没有过女人,所以我觉得……”萧雅伸出手指勾了勾姬千夜的下巴,“你长得倒是不错,为什么,不干脆给我家主人做妻?” 姬千夜猛地挥手打开萧雅的手指,“别这么轻浮!你家主人要是真的这么好,你为什么不去当他的妻子?” 萧雅捂着嘴笑了笑,“我是山间的一只云雀修炼成的人形,自从主人在一百年前在山间发现了刚出世的我,把我带回北屿之后,主人就像是我的父亲一样。我们的感情,可不像你们这些庸俗的男女之情一样!” 那他这个爹可真是没有重点考虑到对你的审美进行好好的培养。 姬千夜端详着她那个十分没品的妆容和穿着搭配,忍不住在心里面补上一句。 “所以,你是要我做你的娘亲?” 萧雅瞪着眼睛,冲到姬千夜的面前,“你这个女人!说话给我注意点!” 难怪这么冲动,姬千夜老神在在的想,自己都已经几千岁了,这个刚出世的小丫头喊自己叫祖宗太奶奶都行。 “可惜,我没办法做你娘了,我已经成过亲了,有相公了。” “死了以后就无所谓了。” 姬千夜冷笑,“怎么不算,怎么着,我也得当面休了他才行。” 说完,姬千夜便就踏出了宫殿外面,身上的衣服还没有换,一个又一个破洞,姬千夜抱着手臂,在雪地里面一浅一深的走着。 为什么自己明明已经几千岁的年纪,在人间十几年,便就弄得这遍体鳞伤。莫非自己还不如一个一百岁道行的小丫头不成,自己是蠢透顶了对吗。 想起以往种种,姬千夜刚才忍住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一片白雪茫茫,四野无人,姬千夜放肆哭了起来。 “大人,小人真的没有做什么坏事啊大人,大人饶了我吧!放小人去轮回吧大人!” 府衙的大堂下面,景云面无表情的坐在大堂的按桌后面,身旁是北屿审核鬼魂资料的判官。 判官翻阅资料,一条一条的读起来,“江宁,生前璧山人,阳寿五十一岁,生前,无恶不作,欺男霸女,谋害无辜人命三十一条,全数为良家花季少女……” 判官在读着,北屿所有的声音尽收景云耳畔,他是北屿的主宰者,是北屿的化身,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他听见。 他听见风雪肆虐,鬼魂凿山开石,还有……那女人的哭泣声,愤怒、无助又不甘,然后声音渐渐变弱,直到变成啜泣,最后消失无声。 “大人,小人真的是无辜的啊,那些都是假的啊,大人,您要替小人申冤啊!……” 景云回过神来,冷冷看着堂下一脸横肉的老男人,“这些关于你的证词,都是随着你的行为自然记录在案的,绝不会有冤枉你的情况出现。这便是,死亡的公平。” 景云看了看站在最前面的鬼差,“恶而聒噪,拔舌伺候。” “喏。” 两个鬼差上前,按住了老男人的肩膀,另一个鬼差掰开老男人的嘴巴,用别在腰带上的刑具,夹住男人的舌头,狠狠一扯,拔了下来。 老男人剧痛抽搐,满嘴献血,一经定罪,鬼差便就把这个生前作恶多端的老男人拖拽了下去。 两个鬼差上来打扫大堂,老男人的声彻底消失,整个北屿,终于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景云站起身来,走出了府衙大堂。 姬千夜悲伤哭泣许久,寒冷饥饿交加,竟然体力不支,晕厥了过去。 她蜷缩成了一团,躺在了雪地里,像一朵已经枯萎的花。 这里的鬼魂死不了,只有受够了罪,足够了忏悔,流够了眼泪,才会在忘记时间的漫长岁月,有幸魂飞魄散。 景云无声的走到姬千夜的面前,他俯身,伸手撩开姬千夜散落在脸颊上的头发,大拇指轻轻抚摸她细长好看的眉毛,从眉峰到眉尾,一直到最底端。 景云执起姬千夜冰冷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