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回家

    蔺琼本来想直接打电话报警，那个大章鱼应该是个有智慧的生物，万一攻击人类可怎么办？他输入110，但是迟迟没有拨打过去。蔺琼平时没少看电影，酷爱科幻题材，一般这种怪物都是人为制造出来的生物武器或者是科学怪人结合人类基因产生的异种，抑或是外星生物入侵。这大章鱼并没有主动攻击蔺琼，要是他真的打电话报警把大章鱼抓起来，万一那些科学家把它切片做活体实验怎么办？

    蔺琼心里挣扎着，想了好久，还是决定先不打电话，先观察一段时间，再做打算。

    往后的每一天，蔺琼下班都会去海边那座桥上看章鱼哥。有时候也会带一些水煮的肉类和一些水煮的青菜投喂它，蔺琼想着，猫猫狗狗都不能吃太咸的东西，便直接在家里将食材用白水煮或者上锅清蒸后装在饭盒里带给它。

    怪物第一次吃到陆地家禽的肉，感觉很惊奇，它平时在海里都是直接吞吃生鱼的。怪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期待着这个两脚兽的到来，平时为了避免人类发现它，它都是潜入渚海中央最深处的，但是为了见蔺琼，它都要在下午从深海海底向桥那边游，等游到了，也就离他们约定的时间不远了。等蔺琼走了，它再游回去，差不多凌晨才能到它的藏身之处，睡一觉，等到下午再循环着游向约定地点。

    怪物生于渚海，长于渚海，它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活了多久。从它能思考的那刻起，就发现自己同海里的其他生物不同，它并没有在渚海见过其他族类，但它拥有族类的记忆和本能。在没有遇见蔺琼之前，它每天的活动都很简单——进食、睡觉、偶尔思考一下记忆中的那个模糊的人类身影。它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一直记着一个模糊的人类，不知道自己是否见过他，也不知道他是否真实存在。不断地加深对这个模糊人类的记忆好像已经成为怪物的本能了，它只是遵从自己的本能。

    那天夜里，怪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从深海中惊醒，为什么拼命地向沙滩那里游，为什么要尽力地吸引那个人类的注意力。

    我想见他。

    怪物就这样简单地想着，然后付诸实践。

    当怪物触摸到人类的那一瞬间，它突然意识到，原来是你啊。

    怪物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过它能感知到他的意思，虽然有些舍不得他，但它还是遵从人类的想法，松开了手。

    怪物缩短了自己睡觉的时间，第二天中午就出发了，只为早点见到那个人类，可它等了好久那个人也没来。

    他为什么不来呢？

    怪物还在桥下等，有很多其他的人类从桥上经过，它怕错过那个人，就将自己的一部分浅浅地浮在海面上。也不知道是桥上的哪个人随手将未熄灭的烟蒂扔到桥下，正好掉在怪物的身上，烫的它瑟缩了一下，猛地沉进海水下面，心里有些委屈。

    他是不是不来了啊……

    怪物心里有些难过，想潜入深海又怕他来了自己错过。它又等了好久好久，可实际上并没有它想得那样久，不过是等待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罢了。

    他肯定不来了。

    怪物烦躁起来，然后听到桥上有匆匆忙忙的脚步声，自己前面的水域有昨天那样的光亮。它的心似乎也被照得亮堂堂的。

    他真的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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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跑得飞快，就在蔺琼投喂怪物的间隙中稍稍地跑走了。

    九月份是渚海渔民捕捞收获的日子，经历了从五月份到九月份将近四个月的禁渔期，海洋生态稳定，水产丰富，鱼类鲜美。

    蔺琼喂了三个月小怪物，显然是把它当成自己的宠物了。他看着一艘艘待发的渔船，心里有些担忧。自己的宠物那么大个，渔网连小鱼小虾都能网住，更何况它呢。

    最近蔺琼上班摸鱼的时候就一直在淘宝搜有没有大型鱼缸，他想把怪物带回自己家。

    今天晚上怪物明显感觉到人类情绪不太高，它呜呜地吼了几声，问他怎么了。蔺琼回过神，经过一段时间相处，他好像也能明白它的一些意思，虽然有时候蔺琼也觉得这是他自己的脑补。

    “你，愿意……”蔺琼下意识地想开口询问，随后意识到自己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

    蔺琼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否下定决心去接受一个新的家庭成员，自己是否有能力去养一个未知的生物？那个未知生物是否真的无害？万一生病了又怎么办？人家愿不愿意和他回家？回家了该怎么养它？

    蔺琼一直在思索这些问题，他是个成年人，需要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凡事不能仅凭一腔热血，他早过了那个愣头愣脑只凭冲劲做事的年纪了。

    “吼——”怪物在桥下不满地吼叫，它不喜欢人类愁眉苦脸的模样。

    蔺琼摸了摸怪物搭在栏杆上的触手，愁绪纷生。捕鱼季来了，怪物这么大一只，肯定会被捞走，万一当成巨型章鱼给吃了抑或是进了生物研究所……

    蔺琼停住自己的乱想，他还是问出了那句话：“你愿意和我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