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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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今序最后来陪迟请青的那晚,月亮在夜空挂得格外明亮。 他心有余悸的把视线移到那被迟请青掰得摇摇欲坠的窗户片儿上。 对迟请青而言,那边连接的,兴许是无穷极乐。 半小时前,迟请青缩在床上,焦急的盯着转动的秒表,心想江今序怎么还不来。 愈发上头的焦躁让迟请青做出不明智的决定——他拿出抽屉里的药,倒了将近半瓶,仰头胡乱的吞。 大量的圆片儿灌入口腔,撞得他牙齿生疼,在经过喉咙的时候,还被呛到了好几下。 反胃感涌了上来,但迟请青舍不得吐,仿佛每吐出一粒,他就少了一秒和江今序共处的时间。 江今序进门时,迟请青正神志恍惚的坐在窗沿,半个身子都探在了窗外。 他闭着眼睛,整体向后倾去。 江今序快步冲来,把迟请青抱回了床上。 对着窗户的地板,还七扭八歪的躺着被迟请青指甲撕成一瓣瓣的纱。 反应过来的迟请青吓坏了,他的腿夹在江今序的腰上,保持着被江今序背着的姿势,一动不动。 江今序给他送去纸笔,他只是固执的推托,拒绝交代原因,最后拗不过,磨磨蹭蹭写下“想洗澡”几个字。 江今序知道迟请青的状态不稳定,便不再步步紧逼,依着迟请青的意思,带人去了浴间。 奈何医院的浴间不够容纳两个大男人,且水温远远不够,江今序只好拾来个盆,烧一壶热水给迟请青擦身子。 迟请青由于心虚,表现得异常的乖,江今序给他脱衣服时顺手隔着布料多按了几下髂骨,除了脸红,他不敢吱声。 江今序揉弄的手法十分色/欲,两端髂骨很快红了起来,娇艳欲滴,惹得迟请青不自觉挺高了卡在髂骨中间的小腹。 江今序把他翻了个身,迟请青一丝不挂的背对着江今序。 月光铺满了迟请青的后背,来得比累加的被褥更暖和。 迟请青赤身/裸/体,月光就这样井然有序的分成一缕一缕,顺着脊梁骨往股/沟倾泻填充。 他枕着爱人的腿根,背托起一轮明月。 许是两个人相处久了,许多小细节渐渐趋近于同化。江今序也格外喜欢迟请青身上突出的地方,不然…他也不会总固执的欺负髂骨和肩胛骨。 擦完背,江今序没顾着倒水,而是先找来个长浴巾给迟请青披上,用指腹隔着一摊毛绒绒,从上至下轻轻抚过,生怕慢了一秒,会让迟请青受冻着凉。 江今序发誓,他已经尽力挑了个最长尺寸的浴巾了,结果这长度说巧不巧的,堪堪垂落的边角还是遮不住若隐若现的洞/口。 江今序顽劣的开辟片天地,直直向下掏去。 “又大又圆。”江今序饶有兴致的拨弄两粒肉/球,惹得迟请青连连蜷缩脚趾。 迟请青似乎有些恼,他尽力的扯着最后一块儿微不足道的遮羞布。 这江今序连招呼都不带打的,好歹进家门也要刷个指纹呢,他入侵自己,简直伸手就来。 迟请青越想越气,他的腮帮子鼓作一团,红着眼尾瞪着那作乱的手。 “想什么呢,”江今序盘算着樱桃熟透了,便说话打了个弯儿绕道,“我说月亮呢。” 如此以来,欲盖弥彰的韵味全全由迟请青承担。 这招屡试不爽。 撤下浴巾,迟请青光/裸滑润的脊背线宛如被种下了颗名为江今序的种子,他等待这份爱意发芽,并肆意驰骋,在他的躯体开满鲜花。 这是他们最原始的兵荒马乱。 迟请青只属于江今序,所以,他活在一个有着江今序气息的四季,待在一个有江今序身影的旅归。 这是他能想到过的最好的一生——处处都有江今序、句句不离江今序。 很久之后,迟请青的嗓子修复好了,但粘人后遗症尚未结束——他更深深的依赖上江今序,再也离不开了。 他养成了用纸笔写给江今序的句子习惯,好像就这样永无止境的填写下去,迟请青就始终有个惦念,江今序很快就会回来。 “太轻了,跟抱着根羽毛似的,”江今序给人穿好了睡衣,拎着迟请青的细胳膊细腿儿,感慨道,“我甚至可以单手搂着你做俯卧撑。” 迟请青非常不配合的撇撇嘴,以表不信。 江今序把白纸捋平,垫到了迟请青竖起的双膝间,并贴心的拔开笔帽儿,插进他的食指和中指的缝隙。 迟请青本来想写胖了你就抱不动。 结果刚写完“胖”,他念头一转,存了些私心。他朝江今序眨眨眼,写了句胖了就不好看。 “没有,你怎么样都好看,我一辈子都看不腻,”江今序看穿了迟请青的心思,倒不急着挑破,反跟人周旋起来,“除了生病的时候蔫儿巴巴的,所以你得你快点儿好起来。” 江今序又扒了扒旁边被迟请青闲暇之余揉成各种不规则图形的纸团儿,他挑了个最不梯形的变形金刚,徐徐展开。 这张的字不多,笔迹是迟请青难得的潦草,大概是他写的时候很着急,连笔处飘得飞快。 江今序高高举起,还能透过纸的背面看见淡淡水渍,似是泪痕,写着让江今序相信他,他和江约珂没有关系。 江今序趁迟请青发呆,不露声色将纸条塞进兜里,随手捏了个团子以假乱真,放了回去充数。 江今序看过无数辗转合离,自认为信不过海誓山盟。 但迟请青的保证,像一计保护屏障,告诉他多年来的付出跟爱慕不是自欺欺人、不是竹篮打水,也没有功亏一篑。 简单的保证,是迟请青亲手写下的,江今序甚至不需迟请青再立毒誓,轻而易举便的胜过了任何甜蜜承诺。 江今序是高高砌起的城关,而迟请青就是那被包庇了的通关者。 如果说江今序对迟请青的蓄谋已久是一种亵渎,那迟请青无疑是配合他的共犯,他在进行着后来动心的激烈争夺。 “真是仗着我拿你没辙,”江今序认栽,他捉起迟请青的手背,吻了吻拿沿着血管纹路聚堆儿的密密麻麻针孔,“你太会挑时间了,总是在我暗自下定不心软时,反过来黏我,让我尝尽甜头。” “我很小的时候,对邻居家的姐姐很有好感,因为她是我除了江约珂外的,第一个能天天见到面的朋友,”江今序制住被窝里一听好感就躁动的人,继续展开道,“可能是因为我太敏感了,有次她为了江约珂大凶特凶了我一顿,我就…不那么喜欢了。” “请青,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乱吃飞醋,我只想告诉你,你和别人不一样。同样的耐心,别人在玩这里只能耗尽一份,再无候补。而你,是掌握阀门的那个人。” “我也是幸运的,在追求你的过程中,虽道阻且长,但我没有退缩,也感谢你,没有让我重蹈覆辙。” 江今序不在乎昏昏沉沉的迟请青究竟听进去了几分,他自顾自说着,从肉嘟嘟的学步婴儿,讲到了意气风发的少年。 至于一个成熟体贴的爱人,具体要等亲历实践再细谈了。 他们没能依偎太久,来给迟请青输液的护士不凑巧的打破这份安宁。 “都这么晚了还挂水?”江今序瞥了眼托盘里分量十足的药,又看了看迟请青“娇弱”的手,竟比患者更激动,下意识幼稚的替迟请青藏胳膊。 迟请青见江今序站在自己这边,平时扎针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他顿时切换上可怜兮兮的表情,就差给他根尾巴让他在江今序面前摇摆撒娇了。 “嗯,为了之后的疗程里,他能适应致幻作用不出岔子。”护士大抵是忙了一天浑身疲惫,此时没有了白天的精神劲儿,言简意赅的解释了遍,难得没有调侃他们的感情深厚。 江今序在“致幻作用”过耳后,紧皱眉头。 而迟请青面色如常,还惬意的窝在江今序的怀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两个小时,吊瓶见了底,江今序给熟睡的迟请青止了回血,走之前,捋了把迟请青快碍到眼睛的头发。 “我要出国了。” 连分别都是极致铺张的温柔,江今序没舍得叫醒迟请青,让迟请青浸在一个只能抱到虚影、张开双臂唯有泡沫的幻境。 迟请青想圈住江今序的胳膊以抚慰莫名的心慌。 但风筝却断了线,江今序被风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