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麻将
第一百一十六章 麻将 康老先生笑道：“珈青不得了，小小年纪，连顾先生都认识你了。” 周珈青还是第一次见到顾庭静，但从前在新闻上是见过他的，所以也大概知道他的身份。 顾庭静怎么会认识他呢？要说是家里的熟人，那也从没听母亲说起过。 周珈青满头雾水，憨憨笑着没有答应。 康老先生一看他这副神情，就知道自己是说错人了。 顾庭静也不纠正他，微笑着垂下眼睛，继续去摆弄那些麻将牌。 康老先生哈哈笑了几声，康小姐适时地插嘴，说她要下去招待其他客人了，康老先生嘱咐她叫人送些酒食上来，康小姐答应着去了，这段小插曲就算糊弄了过去。 周珈青把准备好的礼物送给康老先生，老人家很高兴。他这一高兴，就对年轻人分外亲热，一定要把周、江留下看他们打牌。 周珈青看江霖的神色并不是很反感，便笑着答应了，于是他俩坐在康老先生身旁的椅子上。周珈青一边陪他聊天，一边看他出牌。 江霖不怎么说话，也看不懂麻将，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容。 仆人送了茶水点心过来，江霖就安安静静喝一杯茶。 康老先生跟周珈青聊了一会儿，又向江霖笑道：“你是珈青食品的代言人？怎么做明星的孩子这么文静啊？也不跟我们说说话。” 坐在康老先生右手边的，是一位珠光宝气、涂脂抹粉的老太太，跟着打趣道：“这你就不懂了，现在就流行这样的，男孩子就是要秀秀气气的才好。” 坐在他对面的牌友也是个老爷子，不以为然地说道：“我是搞不懂现在的流行，我们那个年代的男演员才叫做‘阳刚之美’，现在嘛……哼，反正我在家里从来不看电视。” 老太太说道：“哎呦，人家又不是拍给你看的。你这老家伙不喜欢，有的是年轻人喜欢。顾先生，你说是不是？” 周珈青心里答道：“是！” 顾庭静则笑着丢出一张牌，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是年轻人了。” 老太太笑道：“瞎说，你正是壮年，现在才是大展宏图的时候呢。” 康老先生和那老爷子也附和了几句，话题又转到他们年轻时轰轰烈烈的事迹上去了。上了年纪的人，仿佛都爱这样聚在一起回忆当年。 周珈青看了江霖一眼，有些担心他会感到被冒犯。但江霖对他们的笑谈置若罔闻，淡定自若地继续喝茶。 周珈青一面松了一口气，一面又暗悔不该带他来这里。像康老先生这样的老一辈人头脑还很守旧，总有些看不起演艺圈，平白无故让江霖受了人家一番评头论足，算什么呢？ 四人说说谈谈笑笑，这一局很快就到了尾声，结果是顾庭静赢了，另外三人都露出了很遗憾的表情。江霖却想，这是理所当然的，跟顾先生打牌，怎么玩得过他？ 大家闹哄哄着结算输赢，顾庭静往后靠在椅子上，深深吸了一口雪茄，微笑着吞云吐雾。 算完了，老太太说在屋里坐得太久，要下去走走。那老爷子是跟她一起来的，于是陪着她一起走了。 顾庭静长长吐了一口烟，把雪茄往旁边的小几上一搁，作势起身说道：“那么我也告辞了。” 康老先生忙道：“你怎么能赢了就跑啊？不行不行，天下绝对没有这样的道理，快点儿坐下。” 顾庭静又坐了下来，说道：“但是两个人要怎么打呢？” 另外几张麻将桌还打得热热闹闹的，一时找不到填补的人。康老先生正玩在兴头上，哪里肯罢休？扭头冲周珈青说道：“珈青，你和你的小朋友来陪陪我们。” 周珈青正盘算着快点带江霖下去，好认识认识其他客人，忙道：“我好久不玩，手生得很了。” 康老先生笑道：“你就别谦虚了，不听康爷爷的话了吗？我要告诉你妈妈去，快来。”握住周珈青的手腕，硬是把他拉到了自己身边的位置上。 周珈青知道他牌瘾很重，今天又是格外兴奋的状态，只好坐了下来。他预备着这一局放放水，故意输给他，好让老人家挣个彩头。 康老先生又转头看向江霖，目光炯炯有神。 江霖忙道：“我不会打麻将。” 周珈青说道：“那你在旁边干看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下去——” 顾庭静却截断他话头，直接向江霖问道：“真的不会吗？” 江霖说道：“真的不会，我连牌都看不懂。” 顾庭静说道：“你来，我教你。” 康老先生说道：“咦！你叫他现学现卖就来斗我们吗？哪儿有这样的？你也太小看人了。”虽是谴责的语气，但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催促江霖道：“你看你面子多大，快来吧，不然顾先生就要生气了。” 江霖看了周珈青一眼，周珈青也正看着他，脸上带着笑，眼神却十分无奈。 江霖看他生无可恋的模样，倒觉得有几分好笑，于是坐上了最后的空位。 桌上的牌还乱乱躺着，顾庭静一一拿过来，告诉江霖最基础的规则。 江霖听得糊里糊涂的，顾庭静也不过多解释，自顾自讲了一通，然后问道：“听懂了吗？” 江霖老老实实说道：“还不是很明白。” 顾庭静温言道：“没关系，实践出真知，现在讲再多你也记不住，直接上手你就懂了。” 江霖忍不住皱眉看着他，心想：“你这老师也太敷衍了。” 顾庭静笑而不语。 仆人端了酒水过来，周、江都不喝，顾庭静和康老先生各拿了一杯洋酒。 康老先生笑道：“你们年轻人都不喝酒，反倒我们老人家喝得起劲。”抿了一口就放在旁边。 顾庭静则慢慢摇着他的酒杯，冰块碰撞杯壁，发出格格轻响。 江霖刚刚在旁边看人家打牌，还不觉得怎样紧张，自己一坐到桌边，立即感到一种四足鼎立的对峙态势，狼烟四起，战旗猎猎，战争就要打响，他还是茫然无知的状态，只能硬着头皮学着他们洗牌拿牌。 大家一个个开始出牌了，很快轮到江霖。 江霖看着面前的牌，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始。忽然顾庭静伸手点了点他的某张牌，说道：“出这个。” 江霖一抬头，这才发觉顾先生的位子是偏的，刚好可以斜睨着看他的牌。 康老先生立刻反对道：“你怎么还现场指导起来了？不带这样的。” 顾庭静笑道：“怕输？” 康老先生胡子一翘，说道：“我怕什么？来就来，我什么都不怕。” 周珈青则疑惑地看着两人，原来江霖和这位顾先生是认识的啊，这也太巧了，他们怎么认识的？看他们这样子，难道……难道江霖说的男朋友就是他…… 顾庭静索性把椅子挪得更近了，手肘依旧撑着麻将桌，手掌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则随意地搭在江霖的椅背上。他侧着脑袋，好像是在看他的牌，又好像是在看他。 他们这样打了一会儿，其他桌的人都有些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康老先生觉得很别扭，说道：“真是的，哪儿有这样玩的？真是闻所未闻——庭静，你既然非要替人家出牌，那你要公平公正，不能故意牺牲他成全你自己哦。” 其实江霖是无所谓输赢的，就算顾先生牺牲他也没关系，但他想，顾先生也是无所谓的。 顾庭静微笑着应了一声。 一面自己出牌，一面继续指导江霖，等于一个人分饰两个玩家，但他还显得非常游刃有余。 江霖现在和他的距离不远也不近，但他这样面对他斜坐着，他的注意力不能不被他吸引。 他仿佛闻到顾庭静身上那熟悉的味道，但这屋里有几个人正在抽烟，还有食物茶酒，还有花瓶里插满了春天的花花草草……这么多味道混在一起，他还能分辨得清楚吗？所谓顾先生的味道，或许只是他的想象罢了。 江霖完全听从着顾庭静的指示，周珈青则玩得心不在焉的，没有发挥出素日的水准。 按理说这一局很快就能结束，但他们竟然还打得十分胶着，拉锯到最后是康老先生赢了。 康老先生打得酣畅淋漓，一张脸涨得红彤彤的，大笑说道：“庭静你是太托大了，这回可输给我了。” 顾庭静不以为意，微笑道：“老寿星的运势当然是最好的。” 江霖听他这话，心想：“难道他是故意输给他的？”但刚刚他们玩得那么紧张，如果这是作假，那他也太会做了。 顾庭静看了看手表，便站起身来说他还有事，现在一定要走了。 康老先生也知道不能留他太久，笑眯眯和他道别，又冲周珈青说道：“你们今天过来还没吃饭吧？快去楼下吃点东西吧。” 周珈青从善如流站起身，说道：“谢谢康爷爷。”江霖也起身道了谢，于是三人一起离开了私宴厅。 康宅的楼梯是西洋式的大理石旋转楼梯，一级级台阶又阔又矮。下楼的时候，顾庭静施施然走在前面，周、江走在后头，始终比他高出一截儿，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的头顶。 顾庭静的头发今天梳理成半正式的蓬松模样，前面的头发很随意地用手捋到后面。每一根发丝都那么黑，周珈青想他肯定是染过了，他们经常上新闻的人很注重仪容仪表。 到了楼下，仆人把大衣拿给顾庭静，又帮助他穿上。 顾庭静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冲江霖说道：“听说你之前骨折了，现在好了？” 江霖点点头，顾庭静说道：“你这代言人做得也太尽职了，又帮人家做推广，又帮人家挡灾挡难。” 他是调侃的语气，但周珈青有些尴尬，江霖说道：“人家待我好，我自然要好好待人家。” 周珈青心中一热，侧头看向江霖。 顾庭静说道：“原来你这么听话守规矩。” 江霖被他刺了一下，不太好回答，稍稍把头低了下去。 顾庭静的秘书进来跟他说车子备好了，顾庭静说道：“那我走了，你们年轻人好好玩，少喝酒。”说罢扬长而去。 周、江在一楼随意吃了些饭。这时很多宾客都在康宅的大花园里活动，他们也来到园子里散步。 周珈青试探着说道：“你和那位顾先生关系挺好啊？” 江霖说道：“现在不怎么来往了。” 那就等于承认他们从前是熟人了，周珈青更觉奇怪，又说道：“他……年纪不小了，跟你差得有点多啊。” 江霖笑了笑，说道：“也没有那么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