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一帆风顺
第一百零一章 一帆风顺 总导演心里直犯嘀咕，随着众人一起走到电视台的大食堂。 因为有领导视察的缘故，食堂今天实行错峰饮食，此刻过来吃饭的人并不多。 顾庭静等大人物走进来了，人们要么匆匆起身离去，要么装作若无其事，偌大的饭堂倒是安安静静的。 每人打了一份标准员工餐，围坐在一张大桌子旁。摄影师扛着机器，记录他们吃饭的场景。 食堂虽然看重这次视察，精心准备了饭菜，但再好的菜肴，一旦用一格一格的铁盘子端出来，总会有些让人丧失胃口。 江霖心想顾先生嘴刁，肯定是吃不惯的。没想到顾庭静面不改色吃得干干净净。 他们怕顾庭静没吃饱，还要多打一份阳春面给他，顾庭静推辞道不用了，于是大家闲谈了几句，顾庭静一直面带微笑，表现得十分亲切。 吃过午饭，午后新闻就要开始了，顾庭静等人要去参观新闻演播间。江霖等演艺人员便告辞了。 顾先生来了S市，晚上说不定要找江霖见面。江霖早早回了家，但顾先生那边始终没有消息。 第二天，江霖看到他去外地办公差的新闻，看来他最近很忙碌。 又过了几天，中秋晚会导演组那边发来通知，决定给任江的节目再加入两位女艺人，变成两男两女大合唱。 任琦那边立刻提出反对意见，但导演组非常坚持。 其实，顾先生那天只是顺口问了江霖一句，他本人的态度很是模棱两可，但导演组经过顾庭静这么一反问，自己也有点质疑两个男艺人合唱的形式，索性再拉两个女艺人进来，确保万无一失。 月末，中秋晚会节目单正式公布，任江两人的CP粉登时炸开了锅，纷纷狂喷导演组。 还有不少人激动之下，跑去两位女艺人的微博底下辱骂，说她们“十八线糊咖蹭热度”、“关系户强行加戏”，还说有她们就坚决不看。 但说到底，大家对此都没什么办法。 任琦的二十一岁生日到了，江霖团队用江霖的微博发了生日祝福，于是粉丝们的注意力又被吸引过来，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花样百出为任琦举办生日应援。 任琦也录了一段视频感谢粉丝支持。视频背景是在机场休息室，任琦看上去有些疲惫，但精神非常好，他说他有个好消息，很快就会通知大家。 江霖私下里听人说，任琦已经顺利买下那档韩国综艺的版权，还把摄影后期团队整个儿都挖过来，摩拳擦掌，准备在国内大干一场。 江霖自己也没闲着。他下半年的日程，除了那部法国文艺片，其余时间填满了各类工作，各大品牌的合作邀约如雪片般飞来。 譬如珈青食品，从前是推广一个单品就签一次合同，现在他们要正式请江霖做形象代言人，一签约就是五年，期间所有产品都用江霖的形象进行推广，报酬当然极其优渥。 江霖和周珈青私交不错，很快就签了合同。 珈青食品喜气洋洋到处砸钱铺营销，江霖自己的微博也表示了感谢。 粉丝们倒是反应不一，有人说：“江哥可是H牌、V家手表这种逼格的，为什么要代言珈青食品啊？好土味。”又有人说道：“不要看不起国货好不好？这两年珈青食品也变得很潮了。”还有人反驳道：“珈青食品可是行业龙头，他们出的代言费肯定比H牌高多了。太子又不是傻子，有钱不赚王八蛋。”…… 珈青食品签了江霖以后，又在S市市中心开了一家三层楼高、气势宏大的旗舰店，里面装潢得缤纷多彩，童趣十足，俨然便是零食王国。 开店前一天，又专门邀请江霖直播探店。 粉丝们提前知道江霖要来，于是带着海报手幅，热火朝天地在店周围等待，导致附近交通堵塞，半边马路暂时变成人行道。 夜幕降临，蓝幽幽的天上涌动着瑰丽的暖色晚霞。几辆车子艰难地开过来，江霖推门走下车，现场立刻爆发出一波波尖叫声浪。 江霖穿了淡蓝色小立领衬衫，肩上披着一件白色薄开衫，袖子在胸前打了个结，简单又好看。 他头发黑漆漆的，肤色白生生的，今天还戴了一副透明方框眼镜，愈发增添了时髦气质，凤眼笑得弯弯的，整个人温柔又俊秀。 江霖团队的人簇拥着他走进店里，周珈青等品牌方的人都迎了上来。 双方打了招呼，周珈青感叹道：“你的粉丝好多啊。我们中午就来店里布置了，想吃外卖，外卖小哥都进不来。” 江霖笑道：“你们店里有这么多好吃的，还要叫外卖？” 周珈青憨憨地直笑，工作人员把话筒别在江霖身上，周珈青退开一步，站在旁边高高兴兴瞧着。 造型师要给江霖调整发型，周珈青只好再退开一步，江霖笑道：“我感觉我最近老是在直播。” 造型师附和道：“因为直播最近很火嘛。” 品牌方的人过来跟江霖确认直播内容，周珈青被挤得越来越远了。 江霖低头认真地看脚本，透明眼镜折射出一小束光线，在脸上形成一小片七彩颜色。 周珈青觉得他这个姿态很好，便掏出手机，偷偷拍了几张照片。 这时江霖察觉到周珈青不见了，抬头寻找他，周珈青忙凑上来说道：“你要什么？” 江霖笑道：“我忽然想到，你们让我一个人直播，当然是可以的，但要是有个人给我介绍店内情况，跟我一唱一和，好像就更好了。你要不要出镜呢？” 周珈青一呆，说道：“我……跟你一起吗？” 江霖说道：“你家的产品，你当然是最熟悉的，你觉得不好吗？” 周珈青手下亲信是一群活力四射的年轻人，大家闻言都开始起哄，周珈青就晕乎乎答应了。 大家找了一件店员的大红围裙给他穿。珈青食品的吉祥物是卡通小狗，现场准备了许多黑色狗耳朵发箍，大家也二话不说戴在周珈青的头上。 造型师顺便帮周珈青打理了一下造型。 周珈青身材瘦瘦高高的，这样一打扮起来，颇有民间素人帅哥店员的感觉。 他的一个手下笑道：“小周老板很像黑柴犬。”众人纷纷称是。 周珈青平时很健谈的，现在要上镜了，却突然不好意思起来，躲到柜台后面照镜子去了。 桃桃拿起一个狗耳朵发箍，说道：“江哥，你也戴这个好不好？” 江霖看大家都有点儿跃跃欲试的样子，笑道：“我们一起戴吧。”于是店内瞬间竖起来数十对毛茸茸的耳朵。 或许是因为粉丝们一直在外面热热闹闹喊叫，把店内的工作人员们都感染得情绪非常兴奋。大家互相取笑拍照，嘻嘻哈哈的很是快活。 开播时间快到了，大家一起来到店门口，粉丝们都尖叫着往门口挤，保安组成人墙挡在前面。 江霖在摄像机前摆好姿势，周珈青也过来了，红着脸站在江霖身边。 江霖鼓励他道：“你很紧张吗？没关系的，这是很好玩的事情，放轻松一点儿呀。” 周珈青点了点头，深呼一口气，说道：“开始吧。” 摄影师比了个OK手势，机器一开，江霖先跟镜头打了招呼，直播间几秒内涌入成千上万观众。 周珈青虽然很紧张，但真正表现起来却十分稳定，朗声介绍道：“欢迎江霖来到珈青食品S市旗舰店探店。” 江霖笑道：“谢谢小周老板。” 周珈青又简单介绍了几句，便推开店门，领着江霖进去参观。 两人在各个柜台装置前走走停停，摄影师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周珈青特意介绍了几款王牌零食，让江霖现场试吃。 江霖又适时提问引导他开口，周珈青渐渐话多了，脸上笑容也变得轻松不少，两人配合得倒很默契。 摄影师知道小周老板在镜头前不太自在，所以有时只让他半身出镜，有时干脆让他彻底出画，画面中心始终是留给江霖的。 但观众们在追逐江霖之余，还是敏锐地注意到了周珈青：“这人就是‘珈青食品’的珈青吗？”“哇，这么年轻就当老板，富二代真幸福。”“等等，我突然想到，江霖的金主该不会就是他吧？”“天呐，楼上说的很有可能！”…… 两人在店内兜兜转转，逛了快半个小时。 周珈青从柜台后拿出一只缠绕红丝带的大礼包，说道：“十分钟之后，我们会在直播间抽奖，送出店内热卖零食大礼包，还有我们代言人的人形立牌和签名海报。” 工作人员适时地把人形立牌搬过来，江霖笑着搭住立牌的肩膀，冲镜头调侃了几句。 其他工作人员接过镜头暖场，江霖和周珈青暂时下来休息。 江霖身上微微出了点汗，和周珈青有说有笑走回休息区。忽然发现，桃桃等人正围着一个身材高大、穿着运动卫衣的青年。 那人笑着对江霖招手，唇角露出一颗小虎牙，是韩若冬。 江霖说道：“咦？韩总？” 周珈青一怔，问道：“这位是……？” 江霖忙介绍道：“是我的老板，姓韩。” 韩若冬走过来了，笑道：“你们直播好热闹啊。”自从戒酒成功，他的精神仿佛越来越好了。 江霖问他怎么会突然过来，韩若冬说道：“我跟几个客户在这里吃饭，附近高架堵得死死的，我反正也走不掉，就来看看你工作。”又冲周珈青笑道：“怎么样？我们小江很好吧？” 周珈青点点头，说道：“是，是。”心里却觉得，韩若冬这个问法，有些微妙的令人不舒服。 珈青食品的人听说江霖的老板来了，纷纷过来客套，有人恭维道：“两个老板都好帅好年轻啊。” 韩若冬咯咯笑了几声，说道：“我年纪应该比你们都大了。”他目光始终停留在江霖身上，那狗耳朵发箍一直在往前耷拉，便伸手帮他箍紧了些。 江霖很久没跟韩若冬挨这么近，他的手一碰到他的肌肤，过去那些肉体交缠的记忆，本以为身体早就淡忘了的，却又霎时间鲜活苏醒。 江霖眉毛一皱，韩若冬很仔细观察他的反应，问道：“太紧了吗？” 江霖摇摇头，一对尖尖软软的耳朵跟着抖动。 韩若冬笑道：“你这样很可爱。” 江霖低下头没说话。 韩若冬又帮他整理肩上的开衫，袖子解开，重新打了个结儿。 周珈青在旁边怔怔看着。 韩若冬是惯于应酬的，便寒暄着问周珈青食品生意的事情。 周珈青回过神来，应答了几句，又问韩若冬娱乐圈生意。 韩若冬有些感慨，说道：“公司的事情我现在不太管了。我小时候脾气很倔，很看不惯我父亲做的有些事情，但这些年来我自己创业，又一直超越不了父亲的成就，想想也是蛮矛盾的。”看了江霖一眼，说道：“但我不后悔，自己创业那段时间，是我最快乐的时候了。” 江霖不语。事到如今，韩若冬说这些话，究竟想干什么呢？ 他想要修复关系吗？那一纸合约之后，难道他们之间还有任何可能性吗？ 周珈青向来非常敬佩自己的母亲，但他认识很多富家子弟，也都有韩若冬这种矛盾心态，说道：“那韩总现在在忙什么呢？” 韩若冬说道：“兜兜转转一圈，还是继承了父亲的老本行，我现在在搞金融投资。倒不如像你一样，从一开始就听从家里安排。” 周珈青也听出来，韩若冬和他出身相似，但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性格。 韩若冬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这么招呼他。 周珈青笑道：“韩总和江霖休息休息吧，我先去忙事情了。”说着，就去招呼工作人员准备下半场直播。 江霖看见周珈青这神态，倒有些惊讶。 因为他见惯了周珈青毫无心机的傻笑，突然看到他这么一副礼貌而疏远的微笑，好像有点不认识了。 韩若冬掏出手机，对江霖说道：“你们待会儿怎么抽奖？我也来抢。” 江霖说道：“你想吃零食吗？我送你好了。” 韩若冬说道：“我要健身的，不吃零食。你把你的立牌送给我吧，我拿回家摆一摆。” 江霖笑了，说道：“你何必要我的立牌？” 韩若冬爽朗地说道：“好玩啊。” 下半场直播很快开始了，江霖和周珈青同时数三个数，截取了弹幕区一个观众。 江霖远远看了韩若冬一眼，韩若冬做了个擦眼泪的手势，意思是没有抽到他。 那天晚上忙到九点多收工。韩若冬说要请江霖和周珈青吃饭，周珈青又说应该由他来请。 江霖看他俩面和心不和的，便说道店里事情忙，不急着今天去吃，以后再说吧。 韩若冬又要送江霖，江霖说不必，他已经搬家了。韩若冬便叫公司的车接江霖回家。 等车开过来的时候，韩若冬用手机刷着微博，忽然笑道：“原来那个大礼包被你的粉丝抽中了。” 江霖凑过去一看，“江霖全球后援会”的官方主页发了一条微博，配图正是中奖截屏，配文则是：“论起爱江霖，没有人可以赢过我们！” 江霖笑了笑。车子来了，韩若冬嘱咐道：“你有空记得回公司。” 江霖答应了一声，回家去了。 那天直播效果非常好，珈青食品旗舰店正式开业之后，每天都顾客盈门，人满为患，俨然成为了网红打卡地。 同时，网上开始流行一种谣言，说周珈青就是捧江霖的那个金主，还有帖子扒出详细时间线，指出江霖资源飞升，恰好就是从去年夏天代言薄荷糖开始的，论证得有理有据，叫人不得不信。 江霖他们没时间理会这些自娱自乐的帖子。珈青食品大出风头之后，又有许多品牌来请江霖做直播。 这天江霖来公司谈事情，陈知行就问他，要不要上MA手机的直播间卖新款手机。 江霖却觉得，最近他老是在直播，未免有些疲了，微笑道：“我都要变成主播了。” 陈知行知道他向来脾气温和，半真半假说这么一句玩笑话，其实已经是在表示不满了，便宽慰他道：“我也知道你的顾虑，但一来，你本来就是MA手机的代言人；二来，他们开的报酬实在很高，比珈青食品还要高。”接着说了一个数字。 江霖吃了一惊，说道：“一场直播给这么多？” 陈知行说道：“是啊，他们会分几次结清款项。你现在赚的钱多了，也不用给你父亲，可以自己趁早规划起来。” 江霖一下子想起了任琦，他要不要也投资影视项目？ 但因为父亲的关系，江霖对投资这两个字，总是提不起太大兴趣，反而还有一点点抵触。 江霖说道：“那么，MA手机就是我今年最后一次直播了，好不好？” 陈知行低头一笑，江霖说道：“有什么好笑的？” 陈知行说道：“我以前看到任琦颐指气使、呼三喝四的模样，总觉得任何一个经纪人，要是带到他那样的艺人，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你让我觉得，我非常幸运。但现在，我又有些过意不去——你太好说话了，有时候我都忘记考虑你的想法了，简直是在欺负你。” 江霖笑了笑，说道：“任琦其实挺好的，欢欢姐他们苦中作乐，乐在其中。” 陈知行点头说道：“MA手机就是最后一次了，谢谢你。” MA手机这次直播除了江霖，还另外请了两个代言人，轮番播了几个小时，新款手机全部售罄。 直播间内外无数工作人员欢呼如潮，江霖也有些晕乎乎的。 自从遇见顾先生，他的事业就发展得很好，最近更是异常顺利，顺利到让他有些担心的地步…… 这天，江霖要去公司开会，韩若冬却打了个电话过来，说道：“你暂时别来公司了。” 江霖说道：“怎么了？” 韩若冬说道：“知行跟我说，公司楼下一群人来找麻烦，又是江叔叔惹过的那些苦主。从前消停了一阵，现在卷土重来。知行处理不了这种事，我准备带人过去打发掉。” 江霖怔怔说道：“怎么……怎么又来了？” 韩若冬说道：“他们恐怕是听到消息了，这些人有时候消息很灵通的。” 江霖更是迷惘，问道：“什么消息？” 韩若冬说道：“怎么？姓顾的没跟你说吗？他赢了，江叔叔又要回去坐牢服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