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谎言
第三十一章 谎言 顾庭静看他恹恹的不肯说话，一张苍白的脸上浮出几缕病态的红血丝，好像是凄风冷雨之后，娇白花瓣落了满地，倒比平日更加招人疼了，于是把右手伸进被中，微笑说道：“你在跟我赌气呢？” 江霖感到顾庭静往自己下身摸过来，立即把他手腕擒住，嘴上说道：“我怎么敢跟你生气？”却是愤懑不平的语调。 顾庭静稍稍挣动了一下，江霖捏住他的手不肯放。顾庭静眼睛一眯，轻轻“啧”了一声。江霖立即心生畏惧，只好乖乖松开手。 顾庭静便长驱直入，抓住他的性器开始上下揉搓，手上逐渐加快速度，被子底下拱起一个小鼓包，忽升忽落，起伏不定。 江霖感到顾庭静的手又温暖又有力，虽然他的动作十分生涩，显然很少为别人做这种手上功夫，但这种生涩恰恰带来一种让人不可预料的刺激快感，不知道他下个举动会是什么，因而期待又害怕…… 江霖闭着眼睛轻轻喘息，两条秀眉使劲儿皱了起来，脸上肌肉紧紧绷着，一副极不情愿、竭力忍耐的表情。 可惜他越是作出无声抗拒的姿态，他越是非要把他里里外外玩个遍儿才能罢休。 过了一会儿，顾庭静手上越来越快，江霖闷哼一声，双手攥紧了底下的被单，在他掌心里射了出来。 顾庭静笑了笑，问道：“总算舒服了？” 江霖红着眼睛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你怎么不打死我？” 顾庭静正要起身去擦手，闻言转身说道：“年纪轻轻的，怎么整天把一个‘死’字挂在嘴边？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哪里就能打死人了？” 江霖拉起被子挡住了脸。 顾庭静把手擦得干干净净，回来坐在床沿，隔着被子拍了拍江霖的身体，说道：“好啦，你还要生气么？” 江霖裹在被子里又闷又热，心里很明白，顾先生心情好才愿意放下身段来哄一哄他，若是他借机使小性儿，真的惹恼了顾先生，到时候又是自找麻烦。 他只好把被子拉下来一截儿，露出一双眼睛看着顾庭静，眼皮粉红光润，想哭又不敢哭。 顾庭静微笑说道：“我儿子也有你这么听话就好了。” 江霖想他父子若是不能化解矛盾，顾先生天天拿他出气，那可就倒霉透顶了，问道：“顾公子还在英国吗？” 顾庭静说道：“他一直想回来的，所以我帮他把安排好了，让他在那里成家立业，把一切都处理妥当了再回来。现在他既然不结婚，那我可不想看见他，眼不见、心不烦。” 江霖建议道：“他想回家，那不是很好吗？你为什么不许呢？父子俩隔着千山万水，只会让误会越结越深。不如让他回来，你们趁机好好谈一谈。若是那时他还是不肯听话，那你就把他放在身边，亲自看着他，不是更安心吗？就拿结婚这件事来说，若是他在你眼皮子底下，哪里还能自作主张退婚呢？” 顾庭静伸手撑着下巴，侧头想了想。 他思考问题的时候，神态内敛而沉静，眼角有淡淡的细纹，头发里搀着一两根银丝，俨然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儒雅绅士，真不知他身体里怎会潜藏着那么一股残忍的力量。 江霖前胸后背到处是伤，无论怎么睡都会压到伤口，只好强撑着坐起来，也不敢靠着床头，默默忍耐着痛楚，心里对顾庭静不免生出深刻的怨气和惧意。 顾庭静浑然不觉江霖的心情，当然也是因为他不怎么在乎，自顾自想了一会儿心事，说道：“你的话有几分道理，他是大人了，我也不能像他小时候那样管着他。”又低头一笑，“他不喜欢住在B市，就喜欢住在S市。可惜他的房间刚刚都砸掉了，他回来看到又要发脾气了。” 江霖心想：“反正你家多的是地产，这里不能住，就住别的地方，总不至于去睡桥洞的。” 顾庭静想好了如何处置儿子，神态轻松了不少，说道：“你早点睡，有事明天再说。” 他本来一直要和江霖同床的，但今天江霖身上用了大量酒精伤药，他嫌药味难闻，径自去别屋睡了。 江霖坐卧行动皆苦不堪言，靠在床头胡乱挨了一夜，脑子里胡思乱想：“顾先生这次来S市，不知道要我陪多久，万一任琦来家里找我……” 但这些事情都不在江霖的掌控范围内，多想无益，只是平添烦恼。 第二天一早，佣人拿了一套新衣服给江霖穿，又请他下去吃早饭。因为江霖昨日及时赶到，成功安抚了盛怒的顾先生，这件事顾宅上下都已传遍，所以佣人言语中对江霖更是客气。 江霖来到二楼小饭厅。厅外大理石露台上法国梧桐树的树枝伸了进来，阳光正好，咖啡香气浓郁。 顾庭静坐在长桌的一头，一面吃早饭，一面低头看一份报纸。 他头发整整齐齐往后梳，穿着小立领衬衫和西装裤，像是待会儿要出门的样子。 江霖走到顾庭静侧边的位置坐下，顾庭静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昨晚睡得好吗？” 江霖“嗯”了一声，拿起一块面包，有一搭没一搭吃着。 两人静静用过早餐，顾庭静转头吩咐女佣道：“叫那两人过来。”女佣立即出去传话，很快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并排走进来，低头站在那里，正是昨天去接江霖的两个人。 顾庭静冲江霖说道：“我昨天并没有叫你，但他俩自说自话把你接来了。这件事可大可小，你说怎么处置？” 江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询问自己的意思，有些尴尬，低声说道：“算了吧，我不想看你发脾气了。” 顾庭静微笑说道：“我没发脾气啊，只是你昨天劝我的话句句在理，我想问一问你对于这件事的看法。其实你昨天能过来是挺好的，但这不是他们做错事的挡箭牌。我这次不罚他们，以后大家都自说自话替我当家做主，岂不是乱了套了？” 江霖觉得顾先生在拿自己开玩笑，讪讪笑了笑。 他根本不认识那两人，自然没理由帮着他们说话，再说若不是那两人把他骗过来，他也不会平白无故遭一顿毒打。 但是那两人手足无措站在那里，都转头看着江霖，眼中露出祈求的神色，江霖从来没有试过自己一句话就能决定其他人命运的滋味儿，微一迟疑，暗想：“我就当是积德了。”于是说道：“那么你这一次别罚他们了，他们下次若是又犯错，再旧账新账一起清算。” 顾庭静本来早就有主意了，只是逗一逗江霖玩的，没想到江霖真的给他出了个主意。 他又看江霖脸色苍白，衣领里面露出光裸的脖颈和锁骨，累累伤痕宛然鲜明，沉吟道：“就依你说的办吧。”冲那两人说道：“你们都听见了？下去吧。” 那两人又惊又喜，简直被死里逃生的庆幸砸晕了头，跟顾庭静和江霖分别道谢，然后就出去了。 江霖看顾庭静情绪挺好的样子，便说道：“我也不久留了，这几天都有工作。”作势要站起身。 顾庭静立即摁住他的手，微笑说道：“工什么作啊？你就留在这里好好养伤吧。” 江霖肌肤起了一层小疙瘩，说道：“那……那我回家拿些东西，剧本还在家里呢。”想到新接的那部电视剧，又小声说道：“那个角色，我还没谢谢你呢。” 顾庭静笑道：“瞧你说得不情不愿的，是不是觉得自己吃亏了？我真是从没见过你这样的，给你钱你也不要，只好不停给你找工作，合着你跟着我是吃苦来的。” 江霖无奈地笑了，说道：“这样就够了。顾先生，谢谢你。”这一遍说得诚恳多了。 顾庭静慢慢抚摸他的手背，说道：“你对要上点心，原着作者闻老先生是我父亲的好友，他们当年一起下乡的。我把你推荐给闻老先生，闻老先生看了你的照片和视频，说你适合演那小少爷的角色，所以这角色就分给了你。” 江霖没想到，闻老先生这蜚声海内外的文坛巨匠，居然已经知道了他的存在，内心有些雀跃，也有一种身负重担的紧张感，点了点头，说道：“我一定好好演。” 顾庭静接着说道：“但也不必太操劳了。那剧本肯定是有电子版的，你又何必回家去拿？安安心心住下吧。” 江霖看他说到这份上，也不好再说要回家的话。 顾庭静很快就出去办公事了。江霖打电话给陈知行，让他帮忙推掉工作。陈知行也没多问，只让他照顾好自己。 江霖身上极不舒服，但待在屋里着实闷得慌，便强撑着去外面花园散步。 走了一会儿，停下来坐在爱神喷泉的水池边，看见自己在池里的倒影，忽然有些难受，伸手把水影拨得七零八碎。 忽然两道人影挡在他身前，他抬头一看，是刚刚那两个险些受罚的男人，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 江霖眯了眯眼睛，问道：“怎么了？” 其中一人低声说道：“我们就是想私下谢谢你。”大家都知道江霖昨天狠狠挨了一顿折磨，他俩都没想到江霖愿意帮他们说话。 江霖继续低头，看着池水里自己的倒影聚而复散，说道：“这没什么。” 另一人说道：“对您来说可能没什么，但对我们来说真是救了命了。我们平时不在宅子里上班，一直在外面办事。昨天有人跟我们说，顾先生发了好大火，让我们把你接来。我们也没仔细想，就把你请来了，后来才发现那不是顾先生下的令。我们也实在是被陷害了——” 前一人打断了他，说道：“在这种地方做事，司机、佣人、厨子、保安之间勾心斗角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我们就不跟您多说了。” 江霖本来想说：“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但他俩这番话，忽然勾起了他心中一个始终没有放下的隐忧。 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一下子站起身，说道：“顾先生派来监视我的人就是你们吗？” 那俩人对视一眼，面露愧色。 前一人说道：“上次韩总和你的事情，确实是我们跟顾先生汇报的。你这次帮了我们，我们也不是狼心狗肺的人，你和任大明星的事情，我们就不往上报了。但顾先生嘴上不说罚我们，过不了多久肯定会把我们调走的，到时候还不知道是谁来看着你。我们看你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主儿，所以才提醒你的，你自己要小心！” 那两人不敢跟江霖说太多话，匆匆说完就走了。 一阵阵秋风吹得梧桐树叶打着圈儿飘落，江霖全身无力，颓然坐在池沿，心想：“原来我不是运气好，而是他俩替我隐瞒过去了，那么以后呢？”心中生出自暴自弃之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这一天顾庭静下午五六点就回来了。吃完晚饭，两人一起看电视，新闻上赫然出现了顾庭静的身影。 原来顾庭静白天去视察市内一所小学，本来教师节就要去慰问的，但那时他还在外面出差，所以耽搁到今天才去成。 江霖看着电视里面，顾庭静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进学校，脸上带着笑容，非常和气地跟一群小学生打招呼。 顾庭静很是感慨，说道：“这些小家伙要是再小一点，就能做我的孙子了。” 江霖说道：“你的年纪还不至于做爷爷呢。” 顾庭静说道：“要说抱孙子，我那不听话的小畜生是指望不上了，还不如指望你呢。” 他曾经说过以后会放江霖去结婚生子，江霖却觉得那未来十分遥远，笑了笑，没说话。 忽然手机震动了一下，江霖拿起一看，是任琦发微信问他：“你怎么还不回家？” 江霖看了一眼顾庭静，微微斜过身子，快速回复道：“我回我父亲家住几天。” 任琦立即追问道：“那你家灯怎么亮着？” 江霖答道：“亮着吗？那可能是我忘记关了。” 任琦半天没说话。 江霖正要放下手机，任琦突然回了一条信息，说道：“你发定位给我看看。” 这次变成江霖半天没说话。 于是任琦说道：“我知道了！”其后再没消息了。 江霖放下手机，坐立不安，心里有些煎熬。 顾庭静忽然问道：“是谁啊？” 江霖只能撒谎道：“是我公司的人，问我怎么没去工作。” 顾庭静眼睛仍然看着电视，懒洋洋说道：“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