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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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小春可以正常的生活下去。” 面前的爸爸脸色平静的和我说着，好像在和我说，今天午饭吃咖喱一样的平常。 “我会每个月把钱打到这张卡上，不用担心生活费，这套房子也已经转到你名下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我面前的桌面上，桌面上空荡荡的，擦得干净到反光，那张银行卡就像奶油蛋糕黏住了一只苍蝇，刺眼到我想吐。 “爸爸也想抛弃我？” 我把视线移到他身上，他还穿着上班时的西装，我从学校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在没有开灯的饭厅里坐着抽烟，黑暗的空间里，除了他模糊的剪影就是闪烁的一点烟头上的火光。 ”…这样不对，我觉得这样不对。” 他皱着眉头，或者说那张令我着迷的脸都皱了起来，手指烦躁的抓着头发。我觉得他快哭了，因为爸爸苍白的皮肤某处一红就非常的明晰，此刻他的眼圈是微红的。 “怎么不对？” 我的声音在发抖，我极力克制自己的恐惧，但还是被那种即刻会被扔下的感觉打败，我抓着校服裙，厚实的布料被团成一团。 “怎么不对！你说啊！” 我比他更早哭出来了，眼泪很快就流了出来，我感觉到我颤抖的非常厉害，因为那些眼泪流到下巴的时候是被抖落掉的。他不说话，也不敢看我，想要把所有头发薅下来一样的用力扯着。 “为什么不看着我？为什么不说话？” “难道你觉得这样是对的吗？这样下去你会被毁了，根本不可能的，都是错的从开始就是错的，如果被发现了你的人生就完了，小春我不想你变得和我一样！” 他被我的追问激怒，爸爸是很随性的人几乎不发脾气，在外人面前更是有名的谦谦君子，但是现在他生气了，狐狸一样细长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我，我却从中只看到了悲切。 “什么是毁了？我不明白，我爱爸爸是错误的吗？你不希望这样？和你一样有什么不好？和爸爸一样到底有什么不好？！” 我抓起银行卡狠狠的摔在地上。 “给我这个是什么意思？把我扔下一个人，给我点钱和房子就可以了？如果是这样当初为什么把我接回来？还是说爸爸说的爱我都是假的，因为厌倦了我的身体所以才要这么对我？” “不是的…” “我不会同意的。” 顷刻间我的怒气悲伤恐惧一切的情绪都消失了，像一个机器人一样感受不到了自己的五官，我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但这是我第一次语气那么冰冷的和爸爸说话。 “你不要做梦了，爸爸，这辈子我都不会让你离开的，如果你敢偷偷离开我，我就去死，你不要想再见到我一次。” 我甚至是恶毒的说出这些话，我知道他根本放不下我，我会死这种事对他来说也根本接受不了，但是我就是要说，像报复他想要丢下我的想法，看到他因为我的话而呆愣的滴落眼泪我痛快的要死。 “小春，不应该的…” 他低下头，像斗败的狗一样，垂头丧气的堆在座椅上，如果没有椅背支撑，我想他已经滑落到地板上了，他侧着头，眼神木楞的看着厨房的窗外，外面灯火阑珊，他嘴巴轻轻蠕动着，自言自语的吐出几个字。 “会后悔的，不管你还是我。” “我不可能会后悔。” 我走到他身旁，跪在了椅边，仰头看着他，他那样无神的样子却让我爱意横生，就像他每天夜里脆弱的伏在我胸前的样子。 “我爱你。” 我把头放在他的腿上，西装裤的面料摩擦着我的脸很快就产生了热度。 很久很久，他才把手放在我的头上，很缓慢很重的抚摸了几下。 “我也爱你。” 这是一场开始就不可能停下的游戏，没有存档读档，甚至删除都不可以。 第二天爸爸就恢复了正常，和往常一样给我做饭，帮我把衬衣的纽扣扣上，叮嘱我上课要认真，和深情的吻我，我以为昨天那一切都是因为我太害怕失去他才做的噩梦，但实际上被我摔在地上的银行卡提醒着我一切都是真的。我因为恐惧而呕吐了。 他想离开我了，有了这种想法就会有可能发生，如果他坚定的离开我怎么办？如果就算我死了他也离开我怎么办？如果他离开我有了新的女人怎么办？想到他的嘴唇被陌生的女人亲吻，他会牵着别人的手，会拥抱别的女人，甚至他的阴茎插进另一个女人的下体。 我再一次吐了，这次冷汗把我背后的衬衣布料浸的潮湿，我把牙齿咬的卡啦作响，无法忍受，不可能让这一切发生，就算百分之一的几率都不可以出现。 我站起来用水把嘴边的污渍和脸上的汗洗掉，一边漱口一边想着。 把爸爸，锁起来好了。 对啊，把爸爸锁起来好了！ 既然爸爸害怕被发现，干脆搬家吧，不要在这里住了，搬远一点偏僻一点，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我脑子转的飞快，越来越觉得计划可行，只要能把爸爸留在身边，怎么样都可以，我也可以赚钱养活他，我完全可以做到。 看着镜子里脸上沾着水珠的自己的脸，那种快乐又悲哀的心情充斥着内心，我想大概我已经开始崩坏了，但是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到底为什么会变成…变成这个样子… 思考这些都是无用的，我在学校的一天利用现在房子的平方米计算着铁链所需要的长度，然后放学去五金店咨询并去布料店买了皮料，直到把这件事彻底确定下来后，我虔诚的拿着铁链和爸爸进行了沟通。 “爸爸，我想把你锁起来。” “如果不锁起来，你肯定有一天会消失。” “离开你的话我一定会死。” “我也可以打工赚钱，我也可以想你养我一样养你。” “我们搬家吧，换一个地方，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地方。” “爸爸，我想把你锁起来。” 坐在对面的爸爸一句话都没有说，直到最后突然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他趴在桌子上抓住我的手，头没有抬起来，声音嗡嗡的。 “好。” 我非常非常的开心，但同时我想，爸爸也坏掉了，这个世界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和爸爸都不在乎了，我只在乎爸爸，而爸爸只听从我。 如果失去道德和理智可以换到和他同处，我觉得当一个烂人也没什么不好。 你也是这么想的吧？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