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生日的惊喜。
23 晴天晒日,屋内刮大风。 什么都扫到地上啦,抱枕、香水、昂贵的爱马仕,还有那只爱彼,从前多宝贝,现在就有多厌憎,举手间要将它粉碎,可是好好一只表,爱情的信物,哪怕不念旧情,拿到市场上也值20多万……恩爱不复,是否连累身价一起折损掉…… 千钧一发,林楠收手,为什么要他一个人付代价? 电话号码是早就背下来的,一串数字,长过余生,静待了很久,读秒如年,对方接起来,却是不徐不疾:“怎么,想我了?” 轻浮的调子,登时怒火冲天。 林楠大骂:“我想你个猪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这段时间给你打了那么多钱,一点消息都没有,是不是拿去逍遥了?!我告诉你,不行你早说,不要浪费大家时间!” 换个人,这种口气说话,早撂电话了。 对方把手机倒扣桌上,蹬腿踢着转椅到窗边,悠悠点了支烟,云雾袅绕里,「变色龙私家侦讯社」的灯牌,变得有一点模糊。 他做的事,说好听是维护社会公德,帮助苦主寻找伴侣出轨的证据,牌桌上的王炸,最后出手,打得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报应不爽,说难听了就是损阴德,挖人隐私,如蝇叮烂肉,谁比谁强,一样遭人看不起。 他最恨啦,拿腔拿调,给了钱就理直气壮的人,让你杀人都要眼都不眨的听令,傻佬!以为那点钱就可以买人为他们拼命?还是拿他不当人,只当鬣狗使唤? 林楠和那些人头猪脑的蠢货一样,甚至更加痴傻。 为爱情冲昏头的美人,嗔痴爱恨,反而是他的兴味。 况且他的味道,自己试过啦,感觉还不赖,可以再尝一尝。 为图下次,按捺性子,等那头骂声火力转小,即刻好言相劝:“发完脾气了?肯听我说啦?” 这些日子他跟踪朱励,并非一无所获。 他跟了他几周,发现这个男人的社交好无趣呀,每天两点一线,收工就返家,最常光顾的地方是超市和市场,唯一的娱乐是每周都会挑一天,一个人上咖啡馆点两杯咖啡,没见过他这么中意嗜甜的男人,所有甜点都要双份,食到对胃口的,还会打包。 快门咔嚓,镜头最挑剔人啦。 翻看偷拍的照片,笑容逐渐轻佻,这个男人,也算长得帅了。 “他交过两个男朋友,最后都不了了之,听说分手不是太好看……” 林楠怒斥:“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啦,还用你来查!” “那你知不知道他的两个前任,一个断指,一个失踪?” 确有蹊跷,但林楠心在别处:“我要你查的是女人!” “他交往的一直是男人,一个GAY哪里会有女人?” “我怎么知道,所以才要你查!” 互相静了很久,话不投机,对牛弹琴。 最终一方先让步:“他每周都会去一间叫MAY的咖啡厅,一个人,点双份咖啡甜品,好像在等人……” 林楠心烦意乱,虽不称心,若连这个帮手都失掉,更孤立无援:“拍到照片再联系我吧……” 累,劈天盖地的疲倦。 这世上谁都不可信,青春会过期,爱情会转移,就连最牢靠的金钱,今朝过后都贬值,还有什么可以相信?惟有靠自己。 但他有什么? 放眼望去,满地凌乱的衣物,一支爱彼表,悻悻抚摸着,孤独凄怆,还有什么呢?地上丝绒缎带的盒子,爱心形礼物卡,咒恨地拿起来,花哨的烫金英文字——「女人最亲密的蜜友」。 那天在内衣店仓惶刷卡的昂贵睡衣,单薄的布片,抵上黄金的价格,切切实实肉痛过,这会儿眉开眼笑,一个荒唐念头如芽冒土,搂了衣服天女散花地乱抛,本来还以为花大价钱买了两片废物…… 林楠佻薄一笑。 这下物有所值了。 滴铃…… 门铃响不停,今天是好日子,朱励生日,来祝寿的一波接一波,不好使唤寿星公,张泽亲自去应门。 意想不到的人,静静站在门后。 不受欢迎的客人,他为什么会出现? 张泽以身挡门,审慎地盯着言笑晏晏的林楠:“你怎么来了?” 林楠对他戒备的表情视而不见,他也练出来了,把笑容一延:“不请我进去?” 伸手不打笑脸人,但谁又知道他不是来闹事的。 他特意嘱咐过,朱励生日会的事,不要告诉林楠。 “今天是朱励哥生日吧。”其实不必说,屋里的欢声笑语,生日快乐歌已将一切言明,林楠放软示好,“我记得每年你买花订酒店,都是这一天……” 张泽不伸手接,他便不撤还,相持不下,有人在屋里喊,泽哥!是不是小峰哥他们来啦? 林楠趁势说:“真的不让我进门?这么怕我?上来讨口生日蛋糕说句HappyBrithday都不行?” 放他进屋,让他和朱励对上,那就不是Brithday了,是Doomsday。 电梯层层攀升,有客到,陡然让他们看见自己与林楠在门口拉扯不清…… 还是林楠会意,留下礼物:“你不必这么防着我,东西送到,我就不进去了……” “叮”声电梯开门前,林楠退向消防通道,消失在拐角。 匆匆现身,又匆忙离去。 他来,真的只是为了送上一份心意?或者心意背后更藏心机? “泽哥!先知啊你,这么早就在门口等我们啦!” 一群人笑拥着进屋,张泽顺手,将收到的贺礼扔进小山一样的礼物堆,管他呢,屋里的电视大屏,正播他和朱励二人最初录制的视频。 青涩又专一。 一晃数年,身边人仍是当年人。 好事当前,心花怒放,一切暂时按下不表,只顾欢颜。 一场派对闹到午夜,宾主尽欢,各自归去了,终于轮到二人世界。 “你先去洗啦,洗完一起拆礼物。” 张泽把人请走,躲到卧室做准备,今晚最后的惊喜,渴盼了很久,他早做准备,托朋友远渡重洋带回助兴的药,自己先服下,或是心理作用,一瞬间精神百倍,又对着镜子绷出肌肉,不明显的线条,偷偷练了一个月。 年过三十,对许多事认命还尚早,有天晨起洗漱,张泽对着镜子发现,自己居然有白发了,奋力地遮盖,盖不住就拔除,揪下一根又一根,永远拔不尽,光阴无情,人怎么可能永远永葆青春? 时光对他有作用,但对朱励……似乎手下留情。 朱励擦拭湿发,打一把暖光里出水芙蓉的钻出来,还是一张保了鲜的脸,眉目温润,笑容令人目眩。张泽看呆了,人都说七年之痒,他也骚动过,差点错过明珠一样光彩夺目的爱人。 “这么看我做什么?”朱励一笑,张泽莫名一股血气下涌,迷乱的冲撞,等不住了,急忙抱住他,“你好香……” 暧昧的热气,喷到锁骨上。 我觉得痒,笑笑着避他:“不是拆礼物吗?” “亲我一下。”张泽牢牢地抓着我。 一个吻,从零点差五分,亲到掀日历。 “生辰快乐。”张泽气喘吁吁地说。 他忍得很辛苦,一直按捺疯狂撕扯朱励的冲动,提醒自己要绅士,免得唐突,轻薄了佳人,多一点温柔,再慢慢享用,为自己赢得好感,主动勾过丝绒礼盒,带子顺手滑落,一套布料无多的情趣内衣,三昧真火般的烧穿拙劣伪装。 朱励先脸红了:“怎么有人送这个?” 心里想的却是,这是谁送来的礼物?还是这个牌子,在暗示什么?状似不经意地扫过贺卡,未见署名,心思霍然喧闹。 张泽心猿意马拈起那条三角布,捏在手里滑不溜丢,好像女人的皮肤。 也装腔作势:“可能是谁恶作剧吧。”其实心下狂喜得不得了,荒诞又合乎心意的贺礼,跃跃欲试哄骗,“收都收了,要不要换上试试?” “我又不是女人!”我抢过来,作势要扔。 这个字眼腥辣扑鼻,古怪的燥热,是那味药的作用吗? 张泽口干舌燥。 不是女人怎么了?他想,我见过你抹指甲,十指又纤又长,指尖红的像花,好似情梦中吃人的艳妖。 这么想着,一股急火攻心,把人推倒床上,急躁地解开浴袍,带子怎么缠那么紧,气息粗暴了,一切朱励外的东西都成了多余。 张泽有一点疯地骑在我的身上:“就一次,穿给我看!” 两片薄薄的布料在他手里,几乎揉到透明。 或者穿在我身上也不见好,上不蔽体,下边又空荡荡,手脚都不知怎么放,饶命一般望向张泽,企望他放过我。 但情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张泽的呼吸,灼热如焚烧:“买给你的指甲油呢,在哪里?” 都叫他看光了,皮肤烫起大片红色。 眼前的艳景超乎想象,朱励不再是朱励,女士内衣包裹纯男性的身体,怪异中离奇的和谐,这股要命的妩媚哪里来的?仿佛天生合衬他,雌雄同体的半妖。完全神魂颠倒了,恨不得立即死在牡丹花下。 药力在这时催动,滚烫又剽悍,目光所及,一切都在颠簸,身在何方,宛若登上一艘迎风的船。 只奋力地抱住张泽,摇头摆荡:“在……在床边柜里……” “找出来!涂上!” 这样汹涌的巨浪,怎么做得到? 两只手交缠,推倒瓶口,深红色指甲油,爬着小腹,滑下两股。 泪水涟涟,痛苦地摆头:“不要……不要了,我……要去了!” 被张泽捉住手,吻着后颈,凶猛出入:“再忍忍,等我一起去……” 真像死过一回,醒来窗边一轮红日。 谁家在放Radio,一首今宵多珍重,一夜已过去。 又是新的一天。 我和张泽,八周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