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水仙
巫师们传唤奴仆，那名奴仆片刻后就从屋后走出来，原来他一直住在沼泽潭中。 奴仆被命令着清理了床铺，又被命令着打扫了房间，将厨房里生的食材煮熟等等杂事。他全身都被泥巴遮盖得脏兮兮的，修斯看不见他的身体，也看不见他的脸。奴仆就这样照顾了修斯与巫师们两天。 在第三天，修斯向巫师们请辞。 —什么？你要离开？这绝对不允许！ —你应该永远留在这里，做我们的用具！ 修斯握起了剑。但他已经与巫师们相识，不愿意刀剑相向，巫师们趁机使用魔法挡住前方的去路，想要让修斯永远留下。神谕在天边显现，海怪还遥遥无期，朋友更是在地牢中枯坐，正是危急关头，修斯避无可避，脑中闪过前尘往事，出师未捷之下，也只好闭上了眼睛，等待命运的审判。 没想到那名一直站在圈外的奴仆突然出手，救下了他。 巫师们用荆棘挡住房门，那名奴仆就挥手，大水把房屋冲垮，露出平地。修斯被他拉着奔跑，很快回过神来，和他一起劈开拦路的魔法。过了不知多久，修斯的胳膊累得只知道机械性挥动，那奴仆凝聚的水也越来越小，越来越浑浊，身后追赶的声音终于渐渐微弱下去。前方很长时间没有再产生拦路的魔法产物，修斯终于恍然回过神来。 “他们无法离开森林，现在安全了。”那名奴仆说。 修斯心有余悸，回头看着森林的方向，默默不语。 在月光下，奴仆身体上的泥巴变得明显了，散发着腐烂的味道。他无暇关注修斯，自顾自环顾四周，快步走到一个水潭旁，整个身子都扎进了水里。等他再次起身时，他身体上的泥巴片片剥落，被水流清洗干净。奴仆快活地舒了口气，趴在水潭边缘。 “你是谁？”修斯警惕着，慢慢踱到水潭旁，问那个奴仆。 “我是水中的精灵，我是水仙。”对方回答，“我被那两个邪恶的巫师困住，被迫做了他们的奴隶，你的到来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我才得以逃脱。” 他的回答令修斯沉默不语，修斯注视着水仙，心中安定下来，转过一些思绪。 肮脏的泥污洗净之后，水仙真正的面孔终于显露出来。他的外形肖似少年，皮肤白皙，眼神灵动。正如所有的精灵一样，他有尖尖长长的耳朵、蓬松的金发和蔚蓝色的眼睛，在他背后，还有一对半透明的翅膀，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水仙对修斯说：“外乡人，你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修斯就与他说了海怪的事情。 “你这样赤手空拳过去，实在是太危险了，”水仙不赞同地说，“把你的武器拿来，我为你增加一些助力，就当做我对你的答谢。” 修斯看着他，将国王的剑交出去了。水仙和所有的精灵一样有信用，他认真地消耗尽了自己剩下的魔力，为这把剑附上了魔法与祝福。 “我为你的剑祝福，有了这把剑，你可以在瞬间建起一座城。”水仙说。 他把剑递给修斯，又急匆匆地说：“好了，我要回到我的国度了，祝你接下来的路程顺利。” 说完，水仙便一头扎进水潭里，想要离开。 “等等。”修斯眼疾手快，拉住了水仙。 “你，你干什么？” 修斯一手抓着剑，一手拉着想要逃跑的水仙，说：“我想，我们还有一些事情没有说清楚吧。” “什么事情？”水仙说，“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 如果忽略他不断颤抖的睫毛和飘忽的眼神，修斯还真要被他糊弄过去了。 “怎么没有好说的？我就直接点说出来吧，”修斯慢条斯理地把水仙从水潭中扯出来，他的力气很大，那水仙根本挣脱不开，“我是第几个被你骗到巫师家中的旅行者？在我之前的那些人，他们都怎么样了？沼泽里的骨头还没消化干净吧！” “你用灯光把旅行人吸引到巫师的住处，和巫师们一起密谋杀害他们，只不过我来的时间太巧，正处在你和巫师斗争失败，你被他们打成奴隶的时点上，所以你就利用我来逃出巫师的家，我说的对不对？” 修斯不是凭空臆测的，巫师那间小屋里的蛛丝马迹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门牌上“奴仆”那句话是新添上去的，沼泽地里看到几根人类的指骨，还有水仙作为奴仆时与巫师们隐隐针锋相对的关系，这绝不是正常的奴隶所有的。 果然，水仙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水仙眼中发狠，喃喃道：“你竟然知道了……” 修斯没有忽略对方一闪而过的杀意，但他并不畏惧，又说：“我现在已经逃出来了，而那些无辜的旅客也早已亡去，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不过，你如果想要让我保密，就要满足我的要求。” 水仙此刻魔力耗尽，正在虚弱的时候，他还以为冲突在所难免。但现在看修斯的态度，好像并非十分决绝，似乎是有回旋的余地的。 “……你想要什么？”水仙略一思索，很快妥协了。 精灵总是向善的，就算水仙做过许多恶事，但那些恶事都沉甸甸压在他心头，令他不安，修斯的要求像是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水仙本心是愿意的。况且，现在的形势由不得他不妥协，只要修斯提出的要求在合理范围内，水仙都能接受。 想要提出什么要求，就要先提出一个更过分的。这些正是国王教给修斯的，他们虽然只相处了两天，但国王真的履行了年长者的责任，修斯向他学习了太多东西。 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想到了国王，修斯摇摇头，将对方抛在脑后。 “我确实有一个要求……”修斯一把将水仙扯过来，现在水仙彻底离开水潭了，他连衣服都没穿，瑟瑟发抖等待着修斯的宣判。 水仙的皮肤光滑白皙，在月光下更显光彩，仿佛吹弹可破。他的乳头是粉色的，阴茎微微泛红，安静垂在两腿间，也是秀秀气气的。这是一副即使赤裸也不令人觉得难以直视的身体，精灵是大自然最偏爱的造物，月光为他披上神圣的薄纱，乌云在恰当的位置洒下阴影。 水仙蔚蓝色的眼睛里含着水光，他忐忑不安地看着修斯。 修斯面对着这样的躯体，抿了一下嘴，说：“听说，与精灵交合，会获得自然的庇佑。” 水仙瞪大了眼睛。 “我想要自然的庇佑。”修斯简洁明了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