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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旅馆出来之后,我没再等那个女人。我估计她已经离开了,就算没离开,我也没心情再等了。 我找了一家照相馆,把手机里的照片洗了出来,凑起来有十张。我想,只要把这些照片送到李竭手里,他们家就可以在顷刻崩塌吧?我筹划了那么久的计划,被这个简简单单的情节取而代之了所有的功劳。 但此刻我是释然的。 那天晚上,我把照片装进牛皮纸袋里,打算亲自送给李竭。 李竭下班会坐地铁回家,地铁口附近有一家便利店,他总会去买一包烟,一边抽烟一边往家的方向走。 天近黑的时候,我算好时间在便利店门口等他。 他买完烟出来,我端着咖啡假装不小心撞到了他,滚烫的咖啡倒了他一身,他生气地要骂我,却在看到我那一刻顿住了嘴边即将骂出来的话。 或许,他在讶异,那一刻,他会借由我的脸想到妈妈吗? 他对我说没事,自己用手挥了挥衬衫上残留的咖啡液体。 我说,附近有一家西装店,我再买一件新的赔给你。 他摇头,又擦了擦衣服,只说不用了,没事。 我坚持一定要,他才难为似地点点头,跟我一起走进了那家西装店。 西装店里的灯光很亮,我能感觉到我们走进店里的时候李竭的目光在我脸上扫了很久。我特意化了成熟的妆容,看起来像一个三十年纪的女人将自己用妆容修饰变成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我让店员拿了一件和李竭身上材质颜色差不多的衬衫,让他去试衣间换上。 他放心地把工作用的手提包交给我,拿了衬衫去换衣服。 我假装在店里四处看,背着店员的时候把装着照片的牛皮纸袋塞进了李竭的公文包里。 我们从西装店出来,李竭给我塞了一张名片,他现在已经是一家金融公司的经理了。他问我,小姐哪里高就?我说只是不值得提的小公司。 后来借着月色,我们走了一段路,在路口的时候互相告别,向不同的方向走。 回到家,我卸掉妆清清爽爽地洗了一个澡,端着啤酒斜靠在窗口等着看戏。 二楼的窗口里面,李浅良的房间漆黑一片,而他房间旁的那个窗户里,正像放映屏幕一样影映着窗子里发生的一切。 李竭刚回家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那个牛皮纸袋,他去洗澡的时候,那个女人查岗翻他的公文包,才翻出了那些照片。 李竭从浴室出来,女人却好像万分得理似的把照片甩到李竭面前问他什么意思。 李竭看过照片,脸怒得通红,对着女人骂了一句,骚货,又出去浪贱了! 他们争吵的声音实在太响了,隔着一条街都能清晰地落到我的耳朵里。我相信除了我,整条街的邻居都能听见这些精彩的内容。 李竭直指着女人骂她不要脸,女人自然也回骂李竭不是好东西。 你在外面惹了多少野花野草别以为我不知道。女人叫嚣地更响了。 这倒让我很感兴趣。我以为李竭已经浪子回头了,原来只是藏在下面偷腥。联想到昨天他打量我时眼里的意味,还有那张方寸名片的暗示。 真是无可救药。 他们吵得几乎要打起来了,李竭挨了女人一巴掌,李竭把女人推倒摔在床边。就在他们进一步爆发更大的冲突时,李浅良回来了。 他回家不喜欢用钥匙开门,每次都会按门铃。但今天他按了很久的门铃都没人回应。 他的爸爸妈妈正在处理一团乱的婚姻呢。 李浅良只好用自己带的备用钥匙打开门,楼上争吵的声音渐渐弱了,接着消失了,随后女人堆着笑脸去迎接她的儿子。 李竭红肿着脸,不敢下楼。我看见他把换下来的衬衫叠好放在了床头,捡起洗澡前脱下来的,在地上堆了一堆的其他衣服裤子,朝另一个房间走去。 我喝完手里的啤酒,又起身去冰箱里拿了一罐。打开冰箱,里面只有啤酒。 我慢慢悠悠喝完三罐啤酒之后,李家一家三口“温馨和谐”的晚饭也结束了。 很平静,异常的平静。 我想这或许是暴风雨来之前的那种平静吧。 在我借着醉意准备好好睡一个安稳觉的时候。房间里的电话响了。 是李浅良打来的。之前他问我联系方式,我只好把座机的号码告诉他,说是家里的电话,如果他有急事可以打,但不一定会是我接。 我接了电话,李浅良问是雯思思吗,我说是我。 他问我现在能不能出来一趟。约在我们从前散步的河坝。我虽然很醉,头晕,但答应了见他一面。 挂完电话,我等李浅良出门后才出去。 李浅良走后,李家的屋子里还是很安静,两个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谁也不打扰谁。就像同租的两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