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小眼镜

    c城的夏天总是闷热。

    活像铁锅里闷了一大锅水，上头被玻璃盖子牢牢地盖死。只小小了留了一个金属小孔以供散气。开最大火加热，弄得整个玻璃盖上全是大粒大粒的由水蒸气凝成的水珠。

    至于锅里？

    那更是闷的死人。

    c城就拥有这样的天气。

    作为南方城市，空气湿度自然不会很低。加上太阳持续多日的暴晒，直接让这座城市变成火炉。

    尤其是雨前的那几天，空气的相对湿度达到饱和。天空即使没有太阳，也热的要命。空气好像被凝固住了一样，让人产生轻微的窒息感。

    即使有风，那也只不过是把一个地方的热稍稍转移到另一个地方，聊胜于无。

    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燥热。

    粘腻的，让人不适。

    ＊

    对于张夕照来说，这并不算什么大问题。

    刚刚打了下课铃，划了半节语文课水的他好像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终于到一周一次的体育课了。

    c城一中，作为H省这一高考大省的省示范高中，以它全员一本升学率和年年文理必出一高考状元为卖点，年年从全省招收优秀考生。所以，可以想象学习竞争之激烈。

    高一还好，高二下学期考完体测就取消了自由活动的体育课。就只剩下每天大课间的跑操来维持这群学霸们的基础锻炼了。

    才刚刚打下课铃，张夕照就一马当先带着篮球去体育馆了。

    ＊

    看着那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叶远轻轻舒了一口气。

    从书包里拿出塑料水瓶，走到饮水机旁灌满一瓶。随后故作不慌不忙地踱步到篮球场。

    青春，少年，汗水。

    原来年少的张夕照是这个样子的呀。

    会为了一场没有任何实质奖励的小比拼挥洒汗水，尽情地在篮球场上奔跑追逐。年轻人的奇奇怪怪的胜负欲，看起来未免显得有些愚蠢可笑的意味，但又莫名让人心动。

    可爱极了。

    叶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道身影。不像精于增肌努力让自己显得更健壮的成年人一样，少年人的躯体总是匀称精干。胸肌腹肌往往只外附一层薄薄的皮肉。质地坚硬，肌理分明。

    不经意的抬手动作，扯上去的球服，露出的腹肌……

    叶远拿起水瓶，喝了一大口水。

    ＊

    半场赛罢，饶是常胜将军的张夕照也被迫轮到下场的时候了。

    叶远时刻注意着他，看他下场，便拿起带过来的物理题。自顾自地看了起来。

    他的物理不算很好，因为文理分科地理太差才选的理科。即使他的其他科目都名列前茅，物理的70－分数也常常让他无缘年一的奖学金。

    他借的这本，是同桌余欢的物理题。余欢的物理成绩好，所以物理老师总是忍不住给她开小灶。叶远其实一般不把同学那借的笔记带出教室。也就是快期末考试了，时间紧，才带出来挤着时间看。

    余欢的解题步骤思路清晰，结构严谨，笔迹又工整，看起来极为舒服。

    当然，看起来再舒服也改变不了物理让人痛苦这个事实。

    叶远这边正咬着笔头思考语文课上他一直没想通的那道题，突然面前的笔记附上了一大片阴影。他下意识抬头想向光源的方向看去，却发现张夕照抱着臂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见他终于抬头，张夕照的笑意更盛。

    “小眼镜，我注意你三个星期了。我怎么发现……你一直在偷看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