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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天台上,喝空的酒瓶在地上滚动发出清脆声响。 “有烟没有?”允落辰问齐轩。 “烟倒还不少”,齐轩自己叼上一根,递了一根过去,“但火柴只剩一根了。”说完一划用手护住可怜挣扎的火苗,刚点燃烟星就殒身在疾风里,几分得意挑衅的冲允落辰笑笑。 允落辰向前一步,几乎压住背靠在围栏上的齐轩:“要么借我点火,要么我就到你嘴里抢你的烟。” 烟头靠在一起,随着气息忽明忽暗的火星渐渐传递过来,齐轩突然想起还在学校时听人说过,这种点火方式比接吻更煽情,这一刻是有所体会了。 “下去!”言欢突兀出现的喊声让两人微微一惊,“雷纪秋接到一个炸弹邮包!” “开什么玩笑!”齐轩猛推开允落辰,向离弦箭一般冲出去,言欢闪避不及也被撞倒在地。 允落辰不急不徐走过来,拉起他,淡淡笑道:“别用那副捉奸的眼神看着我。” 两人赶到办公室时,齐轩已取出里面的雷管,这炸弹做得简易,却通常有效,要不是雷纪秋超出常人的听觉捕捉到接过包裹时,装置被启动时发出的微弱声响,只要稍微倾斜摇晃,就会一炮打响,零落纷飞。 “根本就一刻不能让你离开视线范围!”齐轩抓着雷纪秋上臂的手深嵌进去,“你总喜欢搞出些要命的花样吗?” “你会有心脏病的免疫抗体。”雷纪秋不甚在意的调侃,他也有紧张的时候,不是独自捧着炸弹时,而是齐轩下手拆除的瞬间——他甚至有点后悔没让炸弹早些爆开来得干净利索。 “我的地方由我来善后吧”,允落辰开口说道,“你们先回去,路上小心一点,想想最近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人。” 齐轩点头,雷纪秋则看向允落辰身后的言欢:“你——” “我留在这里。”不看雷纪秋,言欢目光垂在地上,口气冷淡,不容置喙。 雷纪秋向来玩世不恭的神情中闪出几分无奈,由着齐轩揽了他肩膀带他离开。 日落余晖不受阻碍的打入处于高层的房间里,给沉寂默然漆上一层光泽。允落辰漫不经心摆弄着炸弹邮包,妥当收拾后,迈步走出房门,踏上去天台的楼梯。 一直像尊雕像伫着不动的言欢,始终陷在深思里静止的瞳孔闪动一下,无声跟了上去。天台上的风猛烈刚劲,刺得眼睛辣痛,但他仍瞪大眼睛盯着允落辰的背影,看见这个男人从围栏台上的雨槽里夹出之前那根来不及吸上几口的烟。 烟头已经灭了,焦黑,允落辰低头叼上烟,手从衣袋里摸出打火机,迎风再次点燃,嘴角若有若无的笑: “小狸猫,刚才我跟齐轩调情你从就头看到尾,还没偷窥够?” “你自己有防风火机,还去那个警察嘴边借火?”言欢在他背后,无声无息慢慢接近。 允落辰毫无察觉,更没回头:“我以为你会乐见其成,破坏了他们两个的感情,你对雷纪秋才有机可乘。” “可惜你错了!”说话像被风撕裂的决绝,言欢猛然冲上去,整个身躯的力量,推向允落辰。 一点火星光亮打着转,从四十四层的楼上翩然下落,烟卷的重量很轻,飞舞在风中姿态优美,落地也必然完好无损,如果换成一个体重一百三十斤以上的成年男人,结果就大不相同了。 言欢扑过来的瞬间,允落辰转了身,所以他现在是腰抵在围栏上,上身向外仰倾,黑发扬散,整个身躯如同翘翘板的横木,一旦失衡向另一边,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你要杀我?”命悬一线,这个男人仍淡然自若,还带一丝嘲讽的傲慢。言欢压在他身上,双手死命按住他的肩膀,因为不能泄劲而说话低沉缓慢,一字一顿: “我,要,你,死。”他掂脚,中心上移,像天平上的砝码缓缓移动到另一端来增大压力。 “你会跟着掉下去。”允落辰仍是置身事外的语调。 “正合我意。”言欢冲他笑了一下,笑得了无牵挂,所以粲然生辉。 允落辰淡淡道:“为保全雷纪秋,你还真是不择手段。” 言欢目光冷然:“你答应过我不会让雷纪秋涉险,但你不仅不守诺言,还勾引他身边那个警察!” “所以就判我死刑?”那双异常光亮的眼睛里,映出言欢迟疑的神色。人一旦犹豫,力道就会不由自主的减少,允落辰霍然出手扼住言欢手腕,全凭腹部力量挺起上身,稳过重心顺势向前一拉,反折过言欢的胳膊绕到背后,抬腿膝盖撞进他腰侧。 突如其来的巨痛迫得言欢低叫一声,人已经被允落辰制住,稍做动弹臂膀处就是一阵锯骨断筋的灼噬。 “看来你还没弄明白,谁是谁的主宰?”自始至终都轻松惬意的男人,像只玩弄老鼠的猫,居高临下,笑容里透着戏谑的冷酷。 言欢冷汗直流,紧咬住牙,挣扎着用力转身。 “再乱动,胳膊会被折断”,允落辰冷冷说道,“骨气倒跟雷纪秋有几分像,就是连他一半的聪明都不及。” “我要是不笨,怎么会信你这个混蛋?”言欢痛得抽气,仍狠狠回击。 “那个炸弹包裹——”,允落辰淡淡道,“外面写明是给我的,盒子夹层里还有几张没烧干净的伪钞残留,雷管的威力不足以致命,是‘猎鹰’对我的警告,雷纪秋接到只是意外。” “那你跟那个警察呢?”言欢咄咄逼人,“别跟我说你不想跟他上床。” 允落辰泛起一丝诡笑,松开对言欢的压制:“至少我还没跟他上过床,要说旧情难忘,你跟雷纪秋更有可能。” 言欢愣了片刻,回过身冷笑道:“看来我们担心的事倒是如出一辙。既然你这么担心,不如我就跟你搞在一起,男人有性需要没什么好避讳,我跟你各取所需——” “还可以相互监视,不去破坏齐轩跟雷纪秋的甜蜜日子。”允落辰淡笑着接着说下去。 言欢抬手勾住允落辰脖子,两人额头碰在一起:“因为我跟你不可能彼此信任,也不会有无聊的感情纠葛。” 允落辰抬眼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真喜欢上你?” 言欢冷笑:“因为你根本看不起我。” 允落辰蓦然笑出声:“刚才你是不是注意到对面楼里有不寻常的闪光?既然送来炸弹意味着‘猎鹰’已经找到这里了,那他们就很可能在附近用高倍望远镜监视。不急于抓走你,是想找出你的弱点,所以你就想让他们看到有个男人跟你相好,还是那个很可能得到你协助才能偷走伪钞模板,并且带你出逃的男人,让我做雷纪秋的替死鬼。” 言欢神情有几分僵硬,勾着允落辰的手茫然松散下落,却被抓住放回原位。 “不是想杀我,就是想利用我,真是个歹毒的小孩”,允落辰不紧不慢说话的同时,目光垂落看着他,嘴唇贴近,温热气息扑在言欢脸上,“但我愿意让你利用,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言欢冷哼着笑了一声,“对你有同样的利用价值。” “答对了。”那两片泛凉的嘴唇,看起来淡薄柔弱,此刻却像是猎豹的口齿掠夺下猎物,不容反抗的肆虐,轻易剥落对方的防备,长驱直入,舌头探进对方口腔,顶磨着上颚,向内攻略得越深,就是越脆弱敏感的地方。 言欢突然甩开头,微透红的面孔,眼睑轻轻颤动,喘息时残留的丝线干涸在嘴角,他再次扬起脸时,冲允落辰不甘示弱的笑道: “这种幼儿园的程度可完全不够。”他伸手抓住允落辰的衬衣,向两边撕开,脸靠进裸露出的结实身躯,亲吻舔弄着男人上身的敏感部位,从胸口一路延伸到腹部,他跪下去,手解开允落辰的裤子。 允落辰并不阻止,只是目光里有什么微弱的闪动了片刻,淡淡问道:“你想要我在这里干你?” 言欢没说话,此刻他也不可能说得出话,他的嘴在忙着做另一件事,一件让他口中留不出任何空隙的事情。 “知道有人看,会让你更兴奋吗?”允落辰冷淡的讽刺里,似乎夹杂了一丝愠怒,只是他掩饰得天衣无缝。 言欢站起来,目光仍低垂停留在允落辰腰下,随手抹了一把嘴唇,笑了一下,显然对自己做的成果很满意,然后他抬头,望着允落辰,自己动手褪掉衣裤,丝缕不着魅惑笑道: “若干年后你可能不记得我叫言欢,但不会忘了我有多淫乱。” 允落辰抓住他肩膀,言欢顺从着转过身手抓住围栏,趴俯下身体双腿叉开,感到身后的男人不带感情的扶住他腰身,灼热的柱体缓慢插进干涩的甬道,研磨着撕扯开内壁皮肉,直侵入体腔里。 喘息里压抑不住断断续续的呻吟,言欢被抽插动作牵引着反射性挺直背脊,身体绷紧后穴霍然收紧裹住允落辰深埋的性器,听见允落辰吃痛的吐了口气,不由吃吃笑起来。 允落辰似乎也笑了一下,淡淡的吻落在言欢的肩头上。这一抹异样的温情,与整件事态的发展格格不入。言欢微感诧异想回头时,却被一个深刺捅得头脑轰响,眼前发白。 允落辰不再有耐性,毫不留情用力操弄起言欢年轻的身体,右手绕过他的腰,握住言欢已经兴奋湿润的男性上下抚动,不时点到前端的细孔刺激得言欢浑身颤栗,躁动扭动身躯寻求痛快的解脱,欲望像是一波接一波的海浪,起伏不断,接近高潮时又跌落下的焦躁折磨得人发疯狂暴,沉沦时就忘记了一切。 射精的几秒钟,言欢说不清是极至的痛苦还是欢愉,不记得是为了什么目的跟允落辰做爱,如同是粉碎了全部,包括罪孽跟烦恼。 感到允落辰也在他体内发泄出来,却不再动弹,言欢有气无力,极不耐烦催促道: “喂,干完了不出去,等什么?” 没有回应,言欢扭头,这次允落辰没阻止他,他看到一个人—— 雷纪秋,站在天台门口,静静看着他。 (10) 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世界上唯一的无底之洞只存在于人心里,它的名字有时叫悲伤,有时候叫绝望。 言欢曾以为跟雷纪秋的重逢已经是他人生最尴尬煎熬的时刻,可跟现在相比那已经不值得一提,光裸的身体蓦然觉察到顶楼的风其实很冷,能吹进血管和骨髓里。 “发什么呆?”言欢强迫自己讥讽笑道,“我跟他玩过不知道多少次了,看两个男人亲热你还会觉得奇怪吗?” 雷纪秋面无表情,迈步向他走过来。 “纪秋……冷静点。”拉住他手腕的人是齐轩。 言欢这才发现齐轩一直在那里,因为他眼里只看见雷纪秋,容不下齐轩。想必,允落辰应该跟他恰相反。不由抬眼瞟了眼仍抱着他腰身的男人,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戏谑,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允落辰却似乎完全不在意,手搭上他肩膀扳正他身子,揽在身侧,淡淡笑道:“不是有意隐瞒,只是还没有恰当时机说明我们的关系,被撞破了倒也省麻烦了。” 雷纪秋似乎并未听他们说什么,甩开齐轩的手径直走到言欢面前。 “你到底想怎么样?”言欢竭力掩饰着焦躁,以及一丝莫名其妙的畏惧。 雷纪秋俯身拾起地上的衣服,拦腰围过言欢的下体,神色波澜不惊说道:“风灌进肚子里,会让你一晚上疼得死去活来。” 言欢怔住,身体被雷纪秋轻轻一拉,脱离了允落辰的掌控。 “楼下走廊到头右面是浴室,去洗个热水澡。”雷纪秋说话时,低头看着他。 “我——” “去。”声音不大,音调也不高,却寂寥空旷得强悍,不容人抗拒。 至少言欢,几近本能的退却,遵从,并且心甘情愿,因为这是他记忆中最真实的雷纪秋,是他怀念,可望不可及的年少时钦佩和爱慕的对象。 “我们也下去再说吧”,已经不慌不忙将自己整理妥帖的允落辰好整以暇面对着雷纪秋,“我想你一定有不少话要说。”他最后若有若无望了一眼对面百米开外的建筑,在那里监视偷窥的人已经得到他们该得到的信息,要是雷纪秋或者齐轩引起他们注意,跟言欢的这场露天性爱表演就白费力气了。 “为什么那么做?”雷纪秋单刀直入问道。 允落辰不以为意,回答得更直白:“宣泄欲望。” “纪秋!”齐轩来不及阻止,雷纪秋已一拳打过去,血水从允落辰嘴中飞溅出。 允落辰摸着嘴角的伤处,淡淡笑道:“至少我诚实坦白的玩弄他,比起你别扭隐瞒着的关心爱护要强得多吧。你这个为他付出一切的兄长角色,还想扮演到什么时候?” “看着他被人糟蹋不去管,那不可能。”雷纪秋冷冷道。 “你管不了他了,因为你已经选了齐轩”,允落辰扬起嘴角,“糟蹋言欢的是他自己,那种恨不得杀了自己的罪恶感,纪秋,你应该没那么快忘记那种消魂噬骨的滋味吧?” “落辰!别再说了!”齐轩厉声制止。 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雷纪秋的声音蓦然低沉:“那不是他的错。” 允落辰的笑意,像映在刀锋上的星光,冷透人心:“我也认为你是自作自受,不喜欢他,从开始就不该给他错觉,过分的宠爱和纵容,等他不能自拔时再拒绝,雷纪秋,你跟我,谁更残忍?” 雷纪秋的神色专注起来,盯着允落辰,突兀问道:“我只是奇怪,我抢走齐轩时你也没像现在这么憎恨我,言欢的事到底什么地方惹毛了你?” 允落辰怔了片刻,整个人褪去了犀利,散漫笑道:“你真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我跟你本来不需要敌对。” 转过身去,允落辰望着窗户外面,淡淡道:“雷纪秋,言欢在我身边,总好过他自我折磨,等他自身的负罪感消失,我自然会放他离开,你应该明白,这样对他最好。” “我回来,是因为半路想到那个包裹本是给你的, 所以有麻烦的人并不是我。”雷纪秋说出折回的目的。 允落辰吐了口气,不紧不慢道:“这次确实麻烦不小,我会带言欢离开,暂避风头。” 雷纪秋静默片刻,淡淡道:“我能信任你吗?” 允落辰不答,只是耸耸肩膀,低头点了根烟,似乎很无奈。 从窗户上看见下面雷纪秋跟齐轩离开的身影,允落辰嘴角勾起一抹笑,回头对洗完澡头发仍不住滴水的言欢说道: “你的纪秋哥哥,他最大的弱点就是吃软不吃硬。” 言欢嘲弄冷笑:“你到底想把我怎么样?难不成是想拆开卖掉?” “没那么血腥”,允落辰笑笑,“不过将来你大概会觉得被拆开卖更幸福。” 。。。。。。。。。。。。。。。。。。。。。。。。。。。。。 易木石睁开眼,仍是一片漆黑,接近死亡的颜色。 嚓得一声火柴划响,光亮像个妖娆女子摇曳着苗条的身躯,易木石看见手中捻着火柴站在他身前的男人,火光映出的面孔叫人印象深刻过目难忘,并非阴柔美艳的长相,相反是轮廓犀利棱角分明,目光沉稳深遂,嘴角轻勾上翘,气势风华如剑锋逼人,他像极一个王者,似乎凭微笑就能筑起城邦。 易木石盯了眼前的男人半晌,幽幽叹了口气,再次闭上眼睛——继续昏睡大概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嘴边若有若无泛起讥讽的笑,已经是个跌到谷底的人,老天何必再弄个站在顶峰处的做对比啊。试图换个更舒适的姿势,四肢牵引了锁拷他的铁链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 轻微的滋声,似乎是火柴湮灭了,接着又一声划响,闭着眼的易木石感到点燃的火柴应该是靠近了他的脸,右颊上被燎灼得刺痛。 “出人意料的冷静”,话声清远音色悦耳,口气愉快却透出掩饰下的寂寞,“看来你像他的地方不止是脸,还有性格。” 易木石沉默半晌,消化了这句话的内涵,笑道:“虽然不知道我充当了谁的代替品,但那个人你肯定是一辈子得不到,像个怨妇因爱生恨造成了人格变态,是不是?” “你要是连头脑聪明都跟他如出一辙,就应该猜到接下来会怎么样。”男人玩味的调侃中附带着残忍,他划着火柴,小巧的火苗吸上易木石的下巴,抚摩般滑动到颈部喉结,延到锁骨处熄灭。 皮肉灼烧的痛楚让易木石不得不咬紧牙抑制险些冲出喉咙的呻吟,他霍然睁眼,视野里玩弄折磨他的男人表情平淡,淡得像映在剑刃上的银色月光。 易木石笑了,他确实觉得很好笑,居然会觉得这个男人出奇的漂亮,野猫扑捉的神态,猎豹追击的骨感,都美得决绝,只是欣赏者向来不是猎物。 尽管易木石已是任人宰割的角色,可他并不在乎。一无所有的人通常无所畏惧。 男人俯下身,气息打在他鼻翼,然后落在唇上,披着温和假象蛮横的撬开撞入,不紧不慢挑逗中彰显出霸道和侵占。 瞳孔急剧收缩,易木石的拳头攥紧,又慢慢松懈,舌头搅动与入侵者纠缠,相互进出抚弄。 男人支起身,轻笑了一声,再划亮火柴点燃了床头上两根蜡烛,光亮足够两个人看清对方。 男人讥诮问道:“配合得积极,是为了乞求事后活命?” 易木石摇头,挑挑眉毛,颇为无奈回答:“我乞求更实际的东西,保险套跟润滑剂。” “你真的很像他。”男人撑在他上方,垂脸与他对视。 接住对方的目光,不甘示弱笑道:“我叫易木石,不是任何人,尤其不是你得不到的那个男人。” 愤恨从男人脸上一闪而过,手滑进易木石大腿内侧。肌肤相触,才让易木石意识到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丝遮蔽,男人的手指刮过他的生殖器,抵住会阴,继续向后探过去。 身体忍不住颤动,易木石甚至来不及防备,紧密穴口被强行突入。像是被电流击中,四肢肌肉反射的挣扎,身体扭动试图摆脱对最薄弱据点的攻击,男人却似乎早有防备,扼住他脚踝处提拉起整条腿折过来再靠身体的力量压制。 膝盖几乎顶到胸口,让易木石呼吸痛苦困难,他结实腰身根本不具备这种柔韧性。男人显得高高在上,随意处置手下的玩物,用手指穿刺撕裂开易木石保守完好的私地。 或者有一念仁慈,又或者是想加快实施更残暴的行为,男人用了润滑的液剂,将自己硬挺的男器捅进易木石躯体里,他放低了易木石的下身,将他双腿制在身体两侧。 易木石大口急促喘息着,被插入的钝痛和内壁磨擦的锐痛交相袭击全身感官,让他原本健康的面孔血色刹褪变得惨白。 “你还笑得出来?”,男人有些惊诧于易木石汗如雨下的脸上,五官仍隐约透出笑意,“被这么操弄,有快感吗?” 快感?——怎么可能,男人一味放纵发泄的过程里,易木石的器官始终萎靡蜷缩着,如他的主人一样痛苦。 易木石笑容深刻了几分,断断续续答道:“那是因为我……倒感激你……我之前以为……人生已经跌到最低谷……是你让我知道还有更惨的事……也给了我一个……活下去的目标。” 就是向你——尽管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但也阻止不了我的——报复! 男人不明所以,也不以为意,打开锁链将毫无反抗能力的易木石翻转成趴跪的姿势,从后面更激烈的撞击,他的目光却渐渐失去聚焦,在蜡烛昏黄的火色里迷茫起来。 蜡烛渐渐到了尽头,交欢却继续,在黑暗里浓重的欲望味道和粗厚的喘息,一直没停过。 直到易木石昏迷到无论怎样的刺激也醒不过来,男人才放开那具伤痕累累的躯体,随手丢弃在一旁不再理会,背靠着冷潮墙壁上,摸到火柴盒,里面只剩下最后一根火柴。 划动火柴时,男人嘴中无意识的喃喃自语:“落辰,落辰,你再不回来我真要发疯了。” 火柴划亮,男人,黑道十集团之一旗帜的扛旗老大,舒漠阳最后看了一眼被他疯狂占有了一夜的易木石,那张脸,也不过有五六分同允落辰相似罢了。 舒漠阳起身,赤身裸体走出房间,外面守侯的亲信根本不敢抬头,只是不得不询问一声:“旗主,这次,还是做掉埋了吗?” 脚步顿了片刻,舒漠阳淡淡道:“不必杀,丢出去吧。” 易木石醒在清晨刺骨的寒风里,腿仍不住抽搐哆嗦,腰身和臀肌更痛得不能用一点力气,但他毕竟还活着,用手扯过旁边的废报纸盖住裸露的身躯。 对舒漠阳来说,易木石不过是无意撞上的玩物,在吃早饭听帮内成员汇报时已忘得一干二净,他当然不知道这次强暴完全改变了易木石的命运,更在不久的将来彻底打乱了他自己的人生。 。。。。。。。。。。。。。。。。。。。。。。。。。。。。。。 清晨的阳光透过暖色调的布帘,使整个卧室都显得更为舒适安逸。尺寸容纳五个成年男人也绰绰有余的床上,慵懒斜躺着允落辰,言欢像只猫一样蜷缩在他身旁,睡得极轻,允落辰一动,他也醒了。 “我不得不承认——”言欢拖着初醒的惺忪语调,“你是个出色的性伴侣。” “那当然,我总让你先到高潮。” 允落辰毫不谦虚的笑语让言欢翻了个白眼,冷冷看着他半晌,突然问道:“为什么你会喜欢齐轩?还甘心为他付出那么多不让他知道。” “那你对雷纪秋呢?” 言欢冷笑道:“我从小跟在他屁股后面,看上他的屁股有什么奇怪?” 允落辰目色淡如水,回答似乎漫不经心:“我开始喜欢齐轩,是有一次看见他点烟——用火柴,不用打火机。” “你他妈的这算什么答案?扯也扯个象样的。”感觉被戏耍的言欢起身离开床铺。 允落辰独自仰躺着伸展开四肢,眼睛里一抹伤痛,流星般划过。 (11) 深夜,处理完帮中大小事务的舒漠阳靠进椅背里,十指交叠,抬头问副手孟擎: “落辰收到我的警告,有三个月了吧?” 孟擎一丝不苟答道:“一百零七天。” “他没有任何答复?” “没有。” “杀了齐轩。” “是。” “等一下”,舒漠阳思忖片刻,冷冷道,“我要那个警察死在他眼前。” “那恐怕有些困难”,孟擎向前走近一步解释道,“落辰少爷已经离开A市。” “他单独一个人?”舒漠阳略为诧然的挑眉。 “是跟一个叫言欢的男人——”向来干练的孟擎露出几分犹豫不决,最终还是递上一纸信封,“这是近期监视落辰少爷的情况。” 信封里是照片,允落辰跟一个相貌清秀的年轻男子激烈交欢的图象冲击进舒漠阳的视线,大脑,心脏,他定定看了半晌,声音异常平静低沉: “他是什么人?” “齐轩现在的同居人叫雷纪秋,言欢是他名义上的弟弟,曾在法国进修艺术,中途不知什么原因惹上了‘猎鹰’,落辰少爷为了救他也开罪了‘猎鹰’。” 舒漠阳冷淡的面孔微微变化:“你说落辰开罪了‘猎鹰’?马上把十二名潜行者全部召回待命。” “是——”,孟擎离开前最后转头问道:“那齐轩呢?” 舒漠阳眉宇展平,无波无澜淡淡道:“既然有情人,就别去打扰了。” 独自一人在不开灯的空荡房间里,舒漠阳划了根火柴,点燃那几张照片,看着两个男人亲热的身影渐渐曲卷消失,唇边似笑非笑凝聚起杀气: “落辰,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 “你是不是说过‘低调’这两个字?”言欢面无表情问道。 “临行前不是跟齐轩还有纪秋说过,我们这次是避风头,行踪越隐秘越好,行事也一定要低——”砰的一声,允落辰舒了口气,将香宾瓶塞拔出来费不少气力,冲言欢粲然一笑,“冰镇的温度刚好,要吗?” 言欢连话也懒得答,直接将手向前一伸,湛橙液体注入杯中打出小小旋涡,倚着车窗边百无聊赖观看街上的风景。 此刻他坐在豪华加长房车里喝高档香宾,一路上引无数人注目,这就是坐在对面那个标准纨绔子弟富家公子做派的男人所谓的低调。 “再怎么藏也会被找到”,仰面躺倒在酒店顶层旋转观景套房的柔软床铺上,允落辰散漫笑道,“不如省去对方的麻烦,现在的情报费可是很贵的。” “程零羽说你有不输给他的情报网。”言欢口气淡如水,没有恭维或探询意味,只是无聊时的一句闲话。 允落辰笑笑:“不然怎么负担我这种挥霍无度的日子?” “这段所谓的避难期”,言欢递过个嘲讽的眼神,“我们做些什么打发时间?” “尽情享乐,美味佳肴,陈年红酒……” “不停的作爱?”言欢猫一般蛊惑的爬到允落辰身上,下巴抵在他肩膀上。 允落辰神色沉寂片刻,淡淡道:“你跟我的确很合拍。”手搭上去,抚过言欢的背脊。 手腕霍然被抓,压制到两侧,看见言欢冲他邪气笑着低头,顺脸颊细吻到耳根轻咬:“这次让我上你。” 允落辰的表情仍是淡漠得像一股浅蓝色的薄雾,任由言欢连撕带咬的褪去身上的衣物。直到最后那一刻,鹰啄豹扑般翻身反压住言欢,扬起一抹冷淡的笑: “除非我主动趴下,不然没人能上我。” 言欢一挣,被扣住的肩环骨胛处剧痛,识事务的卸了劲:“偷袭,卑鄙。” “承让,过奖。” 允落辰低头埋进他身体里,言欢很快作出反应,配合得毫无间隙。 不必说话,不用思考,没有顾虑,两个人的关系像荒漠一般死寂干枯,性爱就成了唯一的绿洲。 言欢满足于激烈交合后躯体疲惫的陷入沉睡,丝毫觉察不到身边的男人黑白分明的眼睛湛亮,静静注视他许久,温柔像是窗隙中漏过的一丝阳光。 修长手指轻点在言欢的肩头,轻得如同蝴蝶停在叶尖上。 。。。。。。。。。。。。。。。。。。。。。。。。。。。。。。。。 “你当时说的是去赌场还是酒庄?”言欢脚尖踢着黄土地,不咸不淡问道。 “不记得了。”允落辰耸耸肩膀,温文笑着抚落身上的落叶,“因为一早就知道哪儿也去不成。” “闭嘴!”呵斥的人,早上压低帽檐替他们开门的司机,此刻手中握着沉甸甸的自动手枪。但他分明比枪口下的两人更焦躁,因为对方不在意得似乎面前只是玩具跟小丑在表演。 荒郊野外,风里有树香,天空广阔流云缓慢徐行。言欢打着哈欠,允落辰伸展下腰身,淡笑着抱怨: “‘猎鹰’真是个没有效率又缺乏时间观念的三流帮派。” “你就这么急着去投胎?”薛纵磊冷笑着出现,从四周树林里闪出十几个人,每个都手持枪械严阵以待。 “一个人一把枪已经摆平的事情,居然还要劳师动众,怨爷是这么教你们做事的?”允落辰似乎很无奈笑道,“可惜我怕死得很,白白浪费了你们的埋伏,大热天蹲草丛里一定很辛苦吧?” 薛纵磊瞪得眼眶四周青筋突显,喉头上下滚动,半张的嘴只能喘息说不出话来。 他从未面见怨爷,通过电话汇报,得到的指示是:对付允落辰再小心也不过分。怨爷第一次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沉默良久,才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允这个姓氏,并不常见哪。 “你也快活够了”,薛纵磊目光转向言欢时,神色里总透露出微妙的愤恨,“不想这个姓允的出事,就跟我们走。” “他不能走”,不待言欢回答允落辰已插截进来挡在他身上,摊手戏谑微笑的同时,神情一本正经,“因为我还没快活够。” “你以为你有本事护住他?”薛纵磊不屑冷哼,眼中嗜血杀机凝结,“言欢的眼睛跟手都是‘猎鹰’珍贵的资源,不能受丝毫损伤,但你的——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等一下!”言欢霍然叫道,他看得懂薛纵磊打出的手势。 “言欢,我的耐性已经到头了”,薛纵磊冷冷道,“今天你就接受一次血训吧。” 这句话说完时,允落辰已经被两个人一左一右制住手臂按在车身上,言欢也被从后反扭着胳膊钳住。 “阿钻,干你最喜欢的事,把那对漂亮眼睛挖出来,回去泡酒吧。”薛纵磊对其中一个半边脸纹着青龙的手下说道。 “薛纵磊!”言欢挣脱不开身后的桎梏,狂声叫道,“我替你们做事,什么我都干!放了允落辰!” 薛纵磊的回应是冷笑,指挥抓着言欢的人:“让他靠近点,毕竟活人剜目也不是经常能见的。” 言欢被架到允落辰面前,两个人的脸相距不过半臂距离,足够他清楚看见允落辰那对闪若极星的眼睛,以及其中平静映出的自己一脸惶恐。 允落辰微微叹口气,轻声说道:“我有这种下场,你不是早该想到的吗?”——从你计划利用我的时候。 后面的半句,从允落辰透出玩味嘲弄的眼角里说出来。 言欢嘴唇抖着说不出话,他以为允落辰无所不能,他一相情愿这么认为,只是逃避他自己解决不了的困境。 面孔狰狞的阿钻走到两人身侧,他看着允落辰的眼睛,脸上透出变态的喜悦和激动。右手中的弹簧刀噌得跳出雪亮的锋刃,左手伸向允落辰的下巴。 “闭上眼吧”,允落辰望着言欢,像是最后一次看见他,目光深邃,“血溅进去会不舒服。” 扑的一声穿破皮肉的闷响,滚烫的液体飞射进言欢眼中,整个视野变成暗红一片,模糊不清。 刺痛,不止是眼睛,从心脏蔓延开到四肢甚至手指尖,只是勉强撑出的视野如同一块漆板,红色渐渐向下流淌,勉强看清了倒地的是阿钻,他的脑袋像个被一棍打开的西瓜。 允落辰仍站在他面前,微垂头,闭合着眼睛,左右压制他的两个人,连惊恐的反应还没做完,接连身体一僵,人像是被抽了脊骨,软软倒下去,车身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印。 破风声,言欢感到什么擦过耳边,像是蚊虫之类,只是身后扼着他手腕的力量霍然消失,获得自由的双手无意识的去揉疼痛的眼睛。 视野仍像隔着一层雾气,但已能看清允落辰抬手擦去脸上溅满的血迹,睁开眼淡淡看着他:“不是叫你闭上眼吗?” 言欢茫然,他还没能接受这一瞬间发生的事情,本能去看周围,又有几个人的脑袋飞出连串血花,瘫倒下去。 后脑上传来一股力量,脸被允落辰按进他肩膀里,连带整个人被抱住。黑暗里听见允落辰的声音幽淡溢过来:“别看了。” 拥着言欢,允落辰站在一片被迅速染红的土地上,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血腥,他脸上没有丝毫惊恐,满是淡漠,厌倦,见怪不怪的习以为常。 “孟擎?”,言欢听见薛纵磊低沉充斥恨意和强压恐惧的声音,“‘猎鹰’跟‘旗帜’向来不结怨,你却平白无故杀我这么多人。” 挣开允落辰,言欢看见横七竖八的尸体,‘猎鹰’站着的人只剩下薛纵磊,以及一个高佻苍白的中年男人,笑容亲切详和得像娱乐节目主持人,虚伪得很完美。 “谁动落辰少爷一根头发,都死得不算冤枉了。”孟擎温和说道,眉目里似乎很通人情很讲道理。 “你——”薛纵磊一抬手,子弹就擦破了手背,他讪讪问道,“‘旗帜’的潜行者来了几个?” “十二个。” “竟然全部出动?”薛纵磊皮笑肉不笑,“倒是抬举我了。” “杀你和这群废物连半个也浪费了”,孟擎微笑着解释,“但为落辰少爷的安全,动用什么力量也无所谓。” “别说的好象你有天大本事”,薛纵磊讥讽道,“谁不知道‘旗帜’的当家是舒漠阳,你这个副旗主只是摆在桌面上的傀儡。” 眼角抽动一下,只是微弱得无人能觉察,孟擎仍然温文尔雅:“傀儡就要有傀儡的自觉,你也不妨回去问过躲在你背后的怨爷再做打算吧。” 孟擎不再理会一脸铁青的薛纵磊,走到允落辰面前,恭敬低头:“少爷,旗主让属下带您回家。” 允落辰苦笑:“我要是拒绝呢?” 孟擎似乎没听见,踢开车边的尸体,为允落辰拉开车门。 “他是什么人?”言欢指了指前面开车的孟擎。 “我怎么知道?” “允落辰!”言欢眼底满是被戏耍的怒火。 “我真的不认识他”,允落辰安抚的拍着他的脸,眼底浮游出几分自嘲,“那个他称做家的地方,我也已经八年没回去过了。” 言欢目不转睛瞪着他,一字一字问道:“那你到底是什么人?” 允落辰神情古怪笑了一下,依靠向椅背,闭了眼睛不再说话。 薛纵磊像是脚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眼睛凶狠望着车飞驰而去的方向—— 允落辰,那个允落辰,居然真的是允天机的儿子! (12) 允落辰不说话,反倒是前排开车的孟擎温文和善的开口道:“小朋友,你既然跟‘猎鹰’有交情,就应该知道‘旗帜’吧?当然不是广场上竖杆上随风飘的那东西。” 孟擎说的笑话很冷,车里一时没了声音,言欢面色冷淡,斜斜看着一旁默不做声的允落辰。 黑道十集团以帝空为首地位几乎无人能动摇,之后便是‘旗帜’跟‘猎鹰’不分轩轾的你争我夺多年,‘猎鹰’势力广布,搜罗奇珍异宝偷盗抢掠无不用其极,而‘旗帜’却垄断着黑道的一条白金命脉,就是制药贩毒。 孟擎脸上总堆砌着笑容,说话不紧不慢:“落辰少爷的父亲,就是‘旗帜’的前旗主允天机。” “前妻,前总统,前旗主”,允落辰突然转回头插言道,“前的意思,不是被取代,就是被遗弃。” 孟擎并未在意嘲讽,似乎陷在一场倾慕的追忆里:“允旗主外表斯文,乍看就像个读书人一样手无缚鸡之力,却能指挥部署,在喝过一盏茶后就灭了飞燕盟整个帮派。” 瞳孔的色泽似乎在不断加深,允落辰声音沉寂,淡淡道:“可惜他死后,不等一杯茶凉就被彻底遗忘了。” “落辰少爷,您虽然不知道属下,属下对您却是耳闻已久了”,孟擎脚下的油门渐渐加大,继续说道,“十五岁就在美国取得生化制药博士头衔的天才少年,不仅提炼出海洛因V75-2型和冰毒2000,还不可思议的一手创建出人力情报网地界。” 每句话都像一阵冲击,言欢眼中的惊骇层层升级,允落辰的脸上却毫无表情,像带着一副没有瑕疵的面具,淡淡问道: “舒漠阳几时开始起用多嘴的人了?” 孟擎在车子高速行驶中却回头冲两人点头微笑:“少爷,您总该给这位小朋友一个明白交代,毕竟——他已经是个快要死的人了。” 他转过头,一打方向盘车身急转,几乎擦着栏杆拐过了弯道,身体惯性的歪斜,伴随着叹气:“落辰少爷,您真不应该惹旗主生气的。” 。。。。。。。。。。。。。。。。。。。。。。。。。。。。。。。 这座别墅更像是欧洲古堡,高大,幽深,暗淡。走廊冷长,大理石质的地板映得出人影,脚步声也响得清晰。 孟擎在前面带路,言欢跟在后面,允落辰抬手揽过他肩膀,搭的不紧身体却贴得紧密,在他耳边轻笑问道: “不害怕?” 言欢嘴角扯了丝讥笑:“舒漠阳我倒听说过,黑道四大美人之一。” 允落辰忍不住喷笑出声:“黑道上的八卦传言不比娱乐圈的少,其他三个是谁?” “帝空的银质杀手暖言,四和帮袭天组老大童熙晔,还有一个刚见过,东南亚交易中间人程零羽”,言欢用手肘捅着允落辰,挑挑眉毛,“他长得比程零羽那妖精还勾人?” 允落辰没看他,自顾勾唇淡淡道:“你马上就可以自己评断。” 他画不出这个男人。 这是言欢第一眼看见舒漠阳心中所想。他的相貌毫无精致柔媚的女气,身材修长挺拔,穿着一身淡紫绣龙唐装,额前短刘海垂落在眼前,眼眸湿润,不见犀利的平和,如同不见杀气的致命武器。 单凭外表他不及程零羽,但程零羽那种刻意伪装出的柔软魅惑,与这种单刀直入的凌人之势相比,却显做作相映失色了。 面前矮几上煮着一壶茶,香气隐隐溢出,满屋沁馨。 舒漠阳抬头,神情温柔得像用手去捧一片落雪:“落辰,再等半分钟,这茶就恰倒好处了。” 言欢觉察到,允落辰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微微颤动了一下。 没有得到回应的男人浅淡笑了,眼睛盯着茶炉,蒙了水气一般湿润:“等待的确是件无聊和累人的事情,但有时等待是值得的,比如说等上半小时,品尝今年新采的西湖龙井,比如说花八年时间,只要我爱的男人肯回头。” “如果你等的是这家伙——”,言欢向前一步,痞气十足扬起下巴,反手拇指指着允落辰对舒漠阳说道,“劝你及早放弃吧,他已经归我了。” 舒漠阳略偏头,笑如微风含着倨傲:“你知道说这话的下场是什么?” 言欢无惊无畏,漫不经心耸肩:“你可以理解为允落辰找到个不怕死的情人。” 沉默,几分钟过去,只听到水沸腾翻滚的声响。舒漠阳揭开壶盖,水气蒸腾弥漫开,他的表情在云雾中显得虚无不定: “小朋友,我可以原谅你还处于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落辰——就像这壶里的新茶,稀世珍贵千金难求,但烫手得很,没有本事还是不要碰得好。” 言欢甩开允落辰拉住他的手,走到茶几前,手撑在桌沿上略俯低身子与舒漠阳对视,突然粲然一笑,低头看向那壶茶,水面翻腾不休。 言欢伸手,修长干净的手指没入沸水中,顷刻就灼得红痛,他却似乎不觉任何痛楚,孩童般狡黠淘气的笑着,将勾出的茶叶放进嘴里咀嚼,边咂嘴说道: “又苦又涩,怎么会像允落辰?”眼中玩味着暧昧冲舒漠阳挑眉道,“你大概不知道,允落辰的味道可是很甜的。” 舒漠阳向后倚进靠背里,缓慢低沉拍了下手掌,侧门处进出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俯首待命的模样。 “剁碎了,喂狗。” 这话说得很轻,执行命令的男人动作却迅猛。只是允落辰比他们更快,从后一把抓住言欢手腕将他扯到身后。 “落辰,你认为你护得住他?”舒漠阳面无表情,说话语气冷彻骨髓,“手握权利就能掌管生杀,拥有实力才能保护他人,为什么你就不能认同我的选择?” 他紧紧盯住正竭力防守两名特种部队出身手下的允落辰,神色变得古怪,像是嘲弄又像是悲伤:“如果当初你不坚持离开,这个旗主的座位就是你的。” 允落辰的动作滞了片刻,右边的男人已抓住言欢的肩膀,允落辰猛然回身小臂弯成手刀劈截,完全不顾左边打来的直拳结实挨在脸上。 闷声低唔了一声,允落辰后退半步,口鼻间鲜血直流,手却牢牢将言欢揽在身后。 打中允落辰的男人正心生得意,再提起硕大拳头时,却觉得胸口像碰到冰块,冷得浑身激灵,低头只看见心脏位置刺出的剑尖,很小一截,精亮刺眼。 “旗主?!”另一人惊吓得立刻收了手。 不知几时站到他们战圈边缘上的舒漠阳,从瘫倒在地的尸体上抽回手中的细长剑,他的眼眶微微泛红,看着允落辰,一字一字道:“伤你的人都该死。” 剑缓缓抬起,指向言欢,话语中的恨意更甚:“碰你的人更不能活。” 允落辰移动半步,正中挡住言欢,带血的剑尖几乎抵到他颚下,说话时喉结滚动就破皮见红:“你说你不会用‘旗帜’的势力对付我。” 舒漠阳冷笑:“耐性磨空后,我不保证我不食言,毕竟我有食言的权力和能耐。” 允落辰扬起淡然的微笑:“你不会这么没品吧?——老师。” 老师…… 第一次这么叫他时,十四岁的少年微躬下身体,邃亮到寂寞的眼睛看着地面,身高只到他肩膀,握剑的手还因为不习惯重量而微微抖动。 落辰,你像是一夕间就长大,把我跟你相处的日子都抛弃在身后。 “老师,不如来打个赌吧。”允落辰的神情,气质,甚至说话的口气,似乎都没有一点变化。 老师,不如来打个赌吧。如果我能把剑放到一个你右手无论如何也拿不到的地方,下午就跟我去登山踏青。 应承后少年抓过自己右手,平放在半空,将剑搁置在手背上,笑嘻嘻晃动食指,从上面掉下来就不算是从这个地方拿到了。 舒漠阳聚敛起心神,冷冷道:“我为什么还要赌?你跟他的性命都攒在我手上。” “那也是你仅有的筹码,不是吗?”允落辰笑容不变,略垂下头,手放到自己后腰下,“我的赌注是后面的初夜,有没有兴趣?” 剑缓缓滑回鞘里的声音充满意尤未尽的杀气,舒漠阳也仍是冷酷如冰川,却隐约微微动摇:“把话说清楚。” “你最引以为傲的八卦镜术阵,我有把握在两小时内破出生门。” 允落辰的话让舒漠阳一愣:“你还记得周易八卦布局?”毕竟这在信息技术时代已经如同远古传说了。 回答是男人微微一笑:“你教的东西我想忘也忘不了。” “你的意思是,你两小时内走不出镜术阵,今晚就心甘情愿躺到我身下?”舒漠阳抬手,抚上允落辰的脸。 对方偏头闪开,嘴角扬起戏谑笑容:“保证配合到你满意为止。这都要在两小时后再说了,胜负分晓之前,我要把言欢一直带在身边。” “你怕我会对他不利?”舒漠阳冷冷转身走到酒柜旁,拎出瓶伏特加扔过去,“你最喜欢的,喝光它,如果你想带上言欢。” “这也太苛刻了吧?”允落辰接过酒,苦笑着费力拔开瓶塞。 “对你还是小心点好”,舒漠阳突然笑得温柔,“你从小就花样百出,防不胜防。” 允落辰再不说话,仰头咕咚咕咚将整瓶烈酒灌进嘴里。 前倾了身体,舒漠阳贴上他的身体说道:“你的初夜我要定了,我等得太久。” 完全不经稀释的酒精腐蚀了犀利,那双璀亮双眸有些发直,绯红色已浸透了允落辰的面孔,他侧脸冲舒漠阳吃吃笑道: “你得不到的话,就要放我跟言欢离开,还要保证再不伤害言欢。” “一言为定。”两人同时抬手,击掌声干脆利落。 “只不过——”,舒漠阳倨傲笑诡异道,“落辰,你对八卦阵术的研究,真的下过功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