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1 他们三兄弟,大哥最放荡,二哥科考队的,一年见不到几次。 天权反而是最稳重的一个。我本该是他的妻子,可是他从未碰过我。在他大哥二哥面前却故意表现得十分温柔,我只能默默忍受。或许这就是他娶我的原因,我不会抱怨,也不会倾诉。 我嫁进来不到一个月大哥就和别人飙车撞断了腿。他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每天都是天权背上背下,刚开始那几天几乎是衣不解带地照顾他。 有天夜里我经过大哥的房门,听到他在哭,还不停地砸东西,但是没有胡乱骂人。平常见面他总是笑着叫我,弟妹,也从未见过他发火,非常纳罕,他竟然也会哭。我回到房间,天权并不在。很正常,他也并不和我睡一起。偶尔睡在房里,天不亮就会离开。他今天回来了。刚洗了澡,头发湿漉漉的,披着浴袍,看到我在床上看书,还劝我早点休息。 很久他又离开了,临走前,他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你刚才听到了什么吗?没有,我说。他点点头,带上了门。 我从来不敢奢望什么爱情。我还记得新婚的时候,天权看着我,问我想要什么,我想了想,想要一个书房。于是他就在我的房间旁边为我专门辟了一个书房。这是我对他提出的,唯一的要求。 得知大哥卧床,忙碌的二哥抽空回来了一趟,对着大哥一顿嘲笑。大哥气得又砸了二哥买回来的一捧花,连带几个说是什么他最爱的汝窑花瓶。自从他断了腿,脾气好像的确差了些。 吃了晚饭,二哥又要回研究所了。天权出去抽烟了,二哥突然问起我,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我心头一紧,糊弄了一句,看天权吧。大哥二哥长得非常像,区别就是大哥眉间有颗痣,他笑的时候总有别样的风情。二哥也像大哥一般笑了笑,别管他,你要是想要孩子陪你玩,就要个孩子。他要是敷衍你,二哥替你揍他。 他们三兄弟一块儿长大,没有姐妹,我嫁进来就把我当作妹妹,这我也能感受到,他们对我很好,好得像个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那还不如养条小狗,我开玩笑说,小孩子,烦得很。 二哥就答应说,过两天给我送条萨摩耶回来。 2 那天晚上我主动跟天权说孩子的事,他迟疑了一会儿,认真地看着我,你想要孩子? 我体贴地摇摇头,我知道他并不喜欢孩子。 那去领养一个吧,他又恢复了那种漫不经心的神情,眼神不断看着楼上,如果你喜欢的话。 不用了,我说,二哥说给我送条萨摩耶。 天权笑了笑,好啊,我也送你一条? 我拿不准他是不是生气,那我不养了吧,我想了想,我不会养,还挺麻烦的。 天权说,想养就养,到时候请个人帮你照顾就行。 我这才松了口气。 天权很快就上楼去了,大哥腿上还打着石膏,天权得帮他洗澡。 他们兄弟的感情真好。 我从未往那方面想,也不敢想,直到某天清晨我睡眼惺忪地牵着两条萨摩耶出去,抬头一瞟,差点没被狗绊倒。 大哥半个身体都横在窗外,裸着上半身,天权紧紧贴在他身后,将脸压在他的脖颈边,咬着他的耳朵。我看不到他们的下半身,但是大哥攥在手里摇动的窗帘和散在风里的几乎可以忽略的声音,让我不得不多想。 他们没有发现我,萨摩耶跑得很快,我再抬头,窗边已经没人了。 吃早餐的时候,天权随便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我随口问起,大哥好像半个月没下来走走了,伤口好点了吗?因为我是女人,不太好老是去看大哥。 好多了,不过还得小心,他最近出不去心里烦,你别去惹他。天权说,刚才还跟我昨晚失眠了,吃了早餐才睡下,你让园丁今天也不要剪草坪了。 嗯,我默默喝光果汁。 3 我开始怀疑天权是不是故意让我看到,那次以后,我不仅常常看到他俩在窗边,偶尔还会在花房碰到他们。 大哥总是有些尴尬,匆忙抓起一把花掩饰,天权却若无其事,手还搭在大哥身上。 大哥腿可以走了?我问。 大哥笑了笑,弟妹,来看花吗?喜欢什么花就抱回去,摆在窗台上欣赏。 我并不喜欢花房里的花花草草,反而喜欢墙角攀延的那坡橘红色的凌霄花。大哥听了,特地让人在我窗户底下种了几棵,等来年开花,就会爬到我的窗台上面了。 在家无聊吗?大哥问我,要不要给你找点朋友来玩? 他想开派对。 我看向天权,天权拿着一把小刀削玫瑰的刺,没有反应。他就这么看着?我觉得他肯定不想让人来的。 大哥喜欢就开吧。我说。 大哥本来就很爱玩,被抓在家里躺了那么久,还不能出门,憋坏了,很久就联系了很多朋友,还让人把家里备用的游泳池也清扫一遍。 果然很多人来,我跟着大哥一路寒暄,基本上认了一遍人,然后大哥就跑了。 等我和一个很酷的自称自己女朋友绝顶好看的铁t聊完天,很多人已经跳进池子里去了。 他们为了庆祝大哥康复订了大蛋糕,就等大哥来切了。可正主早跑了,他去干什么了,场上的人心照不宣。 我叮嘱侍者看好池子里的人,不要溺水了,带着一种莫名的预感去找大哥。 我在露台外面看到一个半露酥胸的女人,她很性感,短裙勉强盖住臀部,嘴唇因为激吻留下了暧昧的痕迹,眼妆已经哭花了。看到我来了,连忙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来的,我只是担心天衡。呜呜,你快去看看,别让他弟弟打他! 我给她递了包纸巾,耐心地询问发生了什么,她还没说两句又开始哭,我强忍着烦闷坐在她旁边。感觉坐到了什么,随手一摸,发现是一只打了结的避孕套。 把人劝去休息后,我大概也知道他们去了哪里。隔着门就听见天权在骂人,我没给你机会吗?我让你惹我?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上了我的床就别去外面操别的女人,你聋了吗? 天衡,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起来,我有强迫你吗? …… 你他妈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和天关怎么了—— 外面有人?外面有人我他妈照样操死你! 4 我从没见过天权发这样大的脾气,他甚至没对我发过脾气。 那天晚上大哥都没有再出现过。 十点半后,天权衣冠楚楚地出现,说他刚从外面回来,大哥不在,给大家赔不是,大家随意。 如果我不是亲眼所见,我大概也不会相信,天权会因为大哥上了一个女人暴怒。 第二天久违的二哥又匆匆赶回来,和天权大吵了一架,吵架内容我并不关心,因为我坐在了大哥的床边。 他几乎是奄奄一息,仍然沉睡着,除了脑袋全都隐藏在薄被子底下,但是不用看我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轮流守在大喝床边,天权被二哥打了一拳,我给他递了个冰袋。他道了句谢,又闷声不吭地坐到大哥床边去了。 二哥在客厅里吃夜宵,他取下了眼镜,和大哥更像了。 太不像话了,还敢把哥哥打成这样,二哥还以为我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冲突了,弟妹,你知道吗? 我摇摇头。 算了,等他醒来再说。 大哥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后发现二哥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吓了一跳,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看你们打架呀。二哥笑道。 我们没——大哥心虚了。 没什么?二哥继续似笑非笑。 我才是大哥,大哥抱怨了一句,都来管我,烦不烦。 你看看你哪里有大哥的样子。二哥毫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