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选任务

    莫禾踢了踢脚边的石子，颇有些百无聊赖地等着江唐。

    通常晚上他是跟着陆歧一起出来的，只是今天不知怎么陆歧似乎先走了。

    正是夜晚，路灯洒下黄色暖光，由于间隔的远，路边明暗交织。

    校门口挺热闹，有相识或不相识的家长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论自己的孩子，孩子出来后就笑着同其他人告别。

    还挺真实的，这个世界。

    可是跟他没什么关系。

    莫禾靠在了栏杆上。

    俞虞的威胁——也许是不经意间脱口而出，但这话让莫禾有了强烈的紧迫感。

    如果被更多人发现了，如果没法再以女生的身份出现在其他人的视线中，会怎么样？

    总觉得如果不快点通关，可能会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剧情已经乱了，按部就班也许行不通，是得想办法加快进度了。

    可也不是他想加快就能加快的啊，才开了四个攻略对象，怎么一个比一个难对付，这两天的折腾，太难了。

    莫禾一开始是有意装作昏迷，想唤起一下俞虞的同情，没想到装着装着后来真睡着了。

    突然头顶被人按了一下，思绪被打断，莫禾回头看，正是江唐。

    他穿着一套休闲服，没有戴眼镜，暖黄的路灯让他显得有几分柔和。

    莫禾看了看他，露出个笑脸来。

    江唐微愣，少年的眼里映着暖光，笑得眼睛弯弯，像终于等到主人的小宠物，带着温暖的依赖感。

    他突然记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接过弟弟放学了。

    但他只是他淡淡瞥了莫禾一眼，“笑什么，走了。”就看见少年像是又想起还在跟自己冷战，收敛了笑容。

    江唐压下心里一丝不舒服，转身走在前面。

    哥哥还是这么冷漠。

    莫禾心里叹口气跟上去。

    江唐的影子在他身后游移，莫禾一步一步往上踩，突然撞上了硬邦邦的脊背。

    江唐打开了副驾驶的门，示意他坐进去。

    莫禾觉得自己该去后座，才符合目前冷战的状态，不过江唐开着门等他，他也不好总是拂他的面子，就坐了进去。

    路上车流拥挤，莫禾透过窗户看向外面。

    “你是不是快期末考了？”静默中，江唐开了口。

    莫禾猜江唐会先跟他搭话，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句话。

    他没有回答，只充耳不闻。

    “明天我要出去一趟，你在家好好学习，别玩太疯，知道吗。”江唐说。

    此刻他像个真正关心弟弟学习的哥哥，莫禾看了一眼他的侧脸，有些好笑，这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不该做的都做了又回来装好哥哥，哪有这样的事情。

    那不行，他不能白白遭罪。

    莫禾低下头，整个人低沉了下去。

    刚巧是路口，车停了下来，他感觉江唐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我今天在学校里晕倒了。”莫禾轻声说，语气冷静，却有不易察觉的委屈，引人怜惜。他责怪哥哥逃避责任，只知道督促他的学习而不关心他的身体。他终于忍不住对哥哥诉苦，全然忘了自己单方面首先发起的冷战。

    他抬头看过去，睁着的眼睛水汪汪的，难以控制的幽怨几乎满溢出来。

    莫禾看到江唐抓着方向盘的手动了动。

    路灯的斑驳光影打在他脸上，昏黄暗淡，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以前告诉我，不要总是麻烦别人。我知道我做的事情不对，可是我没有打扰到你和爸爸妈妈，”莫禾继续说，含着轻飘飘的难过，“所以这次是你的错吧，哥哥。”

    “对不起。”

    莫禾有些惊讶江唐会认错，他对江唐的印象一直是比较专制的形象。

    看来江唐是真的感到抱歉，那昨天算什么，一时冲动？

    要是让他坐实这个理由这条攻略线都该断了。

    莫禾胆子大了一些。

    “对不起有什么用，”他冷下表情。

    他微微靠近哥哥，伸出了手搭在哥哥的腿上，恶意地慢慢游移。在即将碰到的时候被江唐扣住了手腕。

    力气大得让他手腕发痛。

    “紧张什么，你以为我想做什么？”莫禾咧着嘴笑，表情无辜，嘲讽江唐思想不正，“看起来，你很想再来一次嘛。”

    “别闹了。”

    江唐表情终于有了变化，眉心微皱，有些烦躁。

    莫禾一如既往浑身是刺，张牙舞爪，但又有些不同。要说哪里不同，也许是，带着艳丽笑容的皮相下掩藏着脆弱。

    这让江唐想起他们有过一段关系亲密的时候，那时莫禾总是跟在他身后叫哥哥，未长开的孩子柔软可爱。后来却不知怎么，也许是叛逆期，他突然变了一个样子，此后两人越来越疏远。

    虽然江唐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但他无法阻止莫禾不停闯祸，总跟自己作对。既然阻挡不了，那就离远一些，眼不见为净。

    江唐一直是这么做的。

    即便如此，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的弟弟依旧在找各种理由骚扰他，他烦不胜烦。

    但两人也因此算是一直保持着联系。

    江唐以为他们会永远维持这种不远不近的距离。

    却没想到近一年里情况发生了变化。

    这一年里，疏远达到顶峰。江唐几乎没有听到过任何莫禾的消息，没了惯常的挑衅，没了老师的问话，也没了莫禾有意无意的打扰。

    他的弟弟，确确实实离他越来越远。

    脱离了控制。

    有了自己的生活。

    江唐反而有了想了解弟弟近况的冲动。

    嗯？

    就是那样的生活吗？

    怒气来源不得而知，升到极致反而是平静。

    江唐平静地把弟弟按在了沙发上，平静地强迫他敞开自己。果不其然，异常的表象下还有更始料未及的异状。

    每条神经通路都畅通无阻，却一齐脱离了江唐意志的掌控。

    他不该那样做。

    当然不应该。

    那么当时的他是怎么了，倘若说是一时冲动，为什么到最后分明已经清醒了，却食髓知味没有停下。

    江唐想不出原因，已发生的无可抹去，但要确保它不可能再次发生。

    毕竟莫禾还叫他哥哥。

    “小禾，”江唐把莫禾的手放回他的膝盖上，妥协般叫起许久没叫过的亲密的称呼。

    很久没使用哥哥这个身份了，确实有些生疏。

    江唐想。

    “我的道歉是真心实意的，你不接受是你的事情，我只能做好我该做的。”

    “我不会再干涉你的爱好，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原因，我也不会再问你。”

    “如果你需要我怎样弥补，尽可以说出来。”

    绿灯亮起，江唐发动车子，随着车流前进。

    他没有听到莫禾的回应，用余光去看，只见他目视前方，似乎在看着虚空。

    莫禾确实看着虚空。

    【你猜到江唐所说的明天出门是要去见他的前女友，你有些道不明的嫉妒，在你少年时情感萌芽的时候，她突兀地介入你和哥哥之间，一直分走哥哥的目光。现在两人分手了，她还在纠缠你的哥哥。你对自己承诺过不再去关心哥哥的任何事情，可是哥哥此刻的温柔让你心生动摇。

    你和林语，到底谁更重要呢？你的脑海中又一次出现这个问题。

    可选任务：阻止江唐和林语的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