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勾被打了

    这是少年被带回男人家的第五个星期，他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阿德里安。被带出医院的那天，男人带他去买了衣服，剪了头发，还给他办理了一张信息卡，这代表着他拥有和其他魔族公民一样的权益。阿德里安明白男人比他想象的还要有权有势，如果只是普通的富商是没有能力让一个奴隶成为公民的。被带回男人家后，他在这个庞大的庄园中也拥有了自己的房间，离男人的房间不算远，只相隔了一个转角和一个书房。虽然不大，却也干净明亮，比起过往睡觉的地下室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书桌、床铺和衣柜一应俱全，只是大多数物品都是白色，显得有些单调。

    在这里呆了差不多大半个月的时间，阿德里安能感觉到自己身体要好完了。　现在他正用叉子别这盘子里的蛋糕，男人拿着他的报告单坐在客厅里看着他今天上午的医疗单，时不时对医生说着些什么。终于，最后一点蛋糕也被吃完了，阿德里安舔了舔嘴唇，不舍的放下叉子。

    “小狗。”男人轻轻的叫他，阿德里安赶紧走了过去。虽然这么多天里男人对他并不坏，但他偶尔盯着他看的样子，却总让阿德里安觉得男人的性格并不算温柔，只是因为什么原因才没有在他面前直接展露出来。

    因此对于瑞恩所吩咐的事情，他一向不会拖延。项圈让他能听懂魔族的语言，但却不能让他学会如何用魔族语言交流。这么多天来，他大多数时候还是用肢体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意思，偶尔说一些蹩脚的通用语。“医生说你的身体差不多好了，你可以开始履行你作为狗的义务了。”男人说着，从桌上拿来了一些东西。“这是你的信息环，用于证实你公民的身份。你也可以用它上网。”他将信息带绑在阿德里安的手腕上，调节好尺寸，又将手里的芯片放在阿德里安的手里，“这是魔族语言和通用语的教程资料，你被带到杀戮园的时候已经十一岁了，现在也已经十五岁，怎么能连话都说不清楚呢?”男人皱了皱眉毛，但脸上还挂着笑意，“作为一只合格的小狗，你需要明白主人需要你做什么。我会给你四个月的时间学习这两门语言，也会给你安排相应的老师。每周日我会检查你的学习进度——如果不能让我满意，我会惩罚你，知道吗?”

    阿德里安点了点头，他总觉得男人现在在压抑着什么，让他觉得像是被野兽顶上一样。鉴于男人时不时的阴沉，阿德里安并不想知道惩罚是什么。“最后，关于称呼，你可以称呼我为主人，也可以叫我瑞恩。怎样选择得看你自己，如果因为这个问题将我惹得不高兴了，你可能就得难受一阵子了，知道了吗，小狗?”瑞恩伸出手擦去他嘴角的蛋糕渣。阿德里安点了点头，用手比划着想要告诉男人他会努力让主人满意的。或许是他的动作太滑稽，男人不禁的笑了出来，眼底的阴霾也都散去了，摆了摆手让他回自己的房间去。

    瑞恩盯着小孩回房间的背影，眼底灰黑蓬松的头发随着阿德里安的脚步一颠一颠的。只觉得这只小狗真是可爱极了，既听话又好养活，简直惹人疼爱。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在一个月后的检测后，瑞恩依旧毫不手软在阿德里安身上抽断了三根藤条。小狗一开始茫然的躲打，到最后颤抖着蜷在角落里，连痛呼的力气都没有。整个身体除了脸没有受伤，到处都是破开的伤口。温热的眼泪从小狗的眼睛里流下，然后落在地板上变得冰凉。

    “小狗，你偷懒了吗？”瑞恩丢开断开的藤条像他走过去，阿德里安抖得更厉害了。小孩摇着头，抽抽噎噎的说没有。他已经学会了许多日常用语，能够和瑞恩进行一些对话了。阿德里安觉得自己不该哭的，在杀戮园的时候哪一次受伤不比瑞恩打得严重，不比这会儿疼的呢?但或许是这一个多月的日子里他的皮肉被养的娇嫩了许多，又或许是他刚被瑞恩带到庄园里来的的时候阳光正好，使得男人的怀抱温暖得令人眷恋，导致他现在除了疼痛以外还觉得无比委屈。

    阿德里安是真的没有偷懒，他明白作为一名奴隶是极少有这样学习知识的机会的，因此也格外珍惜。瑞恩请来的老师并不严厉，布置的课业很是轻松。反而是阿德里安自己一直很有压力，恨不得梦里都被语法和单词。他不想让主人失望，一直都很努力的学习，想让瑞恩满意没有把自己丢掉的念头。

    但还是把主人惹生气了。小狗难过的想着。这其实不该怪阿德里安。实在是瑞恩要求太苛刻，他让阿德里安用一个月的时间学会别人要学好几年的东西，本身就是在刁难他的小狗。但小狗不明白，他只觉得委屈，但又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阿德里安的眼前罩下一片阴影，是瑞恩蹲了下来看他。男人强硬的搬开了阿德里安护住头的双手，打量着小狗因为泪水和汗水而湿漉漉的眉眼。那对翠绿色的眸子里映出了他的身形，像是一片乌云黑压压的盖住了富有生机的原野。

    “那小狗告诉我，为什么系统测试的评价是C。”瑞恩盯着他轻声问着。“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至少要拿到A－”阿德里安吞了吞口水，他的手被瑞恩摁得有些疼了，也不敢挣扎。他眨了眨眼睛，想让里边的眼泪都流出去，静静的好一会儿才说:“告诉过的。但我真的没有偷懒，好多老师都没有教。”说着说着心里更加憋闷了，那一双绿眼睛被泪水灌得像是湖泊，湖水就快要从眼眶里溢出来。

    瑞恩点点头，算是认同了这一个理由，却又问到:“我给你的资料里有这次测试题的原题，没有看看吗?”这话将阿德里安有些问住了，瑞恩给他的芯片他看了一部分，都是与课堂有关的图片和文章，又或者视频。他虽然一直有预习功课往后边翻看，却也连一半都内容都没有看完，也没有想过跳着往后看。自然不知道后边有一部分是习题，还和今天的测试有关。阿德里安小心的摇了摇头，他害怕瑞恩应为这个又打他。

    瑞恩看着他畏惧的模样心肠软了几分，不打算今天把小狗再怎么样了。反正时间还长，小狗可以慢慢教训，不差这一天的。他本身就是个阴晴不定的人，这样想着，到底是把心里的戾气压了下去。

    那之后瑞恩将阿德里安抱去洗澡上药，最后安顿在了床上。连晚饭也是端在了床边，在床上被喂着吃的。期间阿德里安很沉默，看到有额外的栗子蛋糕后却显得开心了不少，张着嘴等着瑞恩喂他，连疼都忘了不少。他身上的都是皮肉伤，医生没给他用治疗仪，说是会影响自愈能力，于是便只能等伤口自己长好。阿德里安也不觉得有什么，他在杀戮园的时候在严重的伤都是硬扛着，能活到现在全靠命硬。更何况瑞恩买的药很管用，下午抹的药到现在伤口都不红肿了，也全结了痂。原来或青或紫的成片淤血也都散开来，直留下一点点印子，估计到明天就能好。

    等到瑞恩把蛋糕给喂完，阿德里安便像是忘了下午发生的事一样，小声的说了声谢谢主人后还窝在男人的怀里撒娇，和小狗一样哼哼唧唧的小声叫唤着，说着身上好疼，主人下午好吓人的话。瑞恩并不回他，一只手摸着小孩的头，看着他微微笑着。

    偶尔透过过于宽大的领口看见印在小孩清瘦的身子上的血痂，一道连着一道，心里那点阴暗的想法就又滋生出来——多漂亮呀，他想，小狗这样好哄，下次再多印几道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