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耽美小说 - 喜上加喜(伪骨科年下甜肉)在线阅读 - 第三章 剧情章 彩蛋是孕期play

第三章 剧情章 彩蛋是孕期play

    第三章

    说起岳阳城北林家俩兄弟,老人们都会感叹一句不容易。

    当年林家祖籍本在衡阳,但到了林家上一代,只剩林长泽这一根独苗苗,还只是个中庸。

    林长泽祖居衡阳城东。父母双亡,文不成武不就,一守成读书人。独自一人,靠着祖上传下来那二十亩地和一个三进三出的老宅,日子也算过得悠闲。到了该成亲的年龄,便经媒人介绍,相上了据说是远房表亲的方沅。

    方沅是岳阳城北方家独子,也是个中庸。自幼身体不好,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方家父母十分疼爱他,便盘算着给方沅找个相公。不求高门大户,也不求锦绣高粱,只求方沅能找个能疼他爱他,护他一辈子的人。

    但中庸本就难生育,方沅身子骨不好,一看就是没福相不好生养的。媒人四处奔走,一路打听到了岳阳这不知表了几层的林家来。

    媒人将方沅的情况与林长泽这样一说,林长泽先是蹙眉思索了一番,便鞠躬告谢媒人,表明自己会亲上一趟岳阳,登门拜访这房远亲。

    时天下太平,民生调和,百姓生活富足,安居乐业,对于男女乾坤之大防也有所宽松。更不必说林方二人本就都是中庸,更不用过于避嫌。

    想通这一点,媒人便向方家回了话,却不想方家那位一直安安静静的小公子,此刻却开了口:“不必麻烦林公子了,该我去拜访他才是。”

    方小公子便提着见面礼,亲去衡阳上门拜访林长泽。那日,林长泽按照约定,于衡阳城外接到了方沅。一个清秀少年从马车里钻出,眉眼弯弯,对着他点头行礼,喊了一句:“表哥。”

    林长泽忍不住向他伸出了手。

    方沅在林长泽的陪同下于衡阳逗留数日,便回了岳阳。不曾想前脚刚进家门,后脚冰人便带着聘礼来了。两家很快定下了亲事,小夫妻婚后也算是琴瑟和谐,岁月静好。只是方沅始终没有怀上孩子。

    “没事,”林长泽吻了吻妻子的发顶,“没见到你之前我还曾犹豫,见到你之后,我便想,此生有你足矣。”

    虽然林长泽表明心迹,并不急于想要孩子,但林家香火本就单薄,这一代更只剩林长泽一根独苗苗,方沅怎忍心让丈夫后继无人。所幸苍天怜见,两人成婚两年后,方沅终于怀上了。

    林长泽大喜,书也不读了。整日便守着妻子,等待临盆之期。

    岳阳到衡阳一带尽是山路,其中山匪流窜,尤以岳阳城外闵桑山的黑风寨最为猖獗。衡阳知府屡派官兵围剿,屡次铩羽而归,反而助长其嚣张气烟,更加肆意掠夺周边村庄,拦路抢劫过路行人,弄得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林方二人得知了岳阳闵桑山土匪之恶行,都忧思难寝,担心还留在岳阳城北的方家二老的安危。现如今听说那群土匪已击退了第三波官府围剿,搜刮了不少粮食用度不说,还从官兵手里抢夺兵器,隐隐有对抗朝廷之势。

    知府大人震怒,一纸文书上报朝廷,请求内阁批准越州总督,调集越州兵马,前往剿匪。

    林长泽是通过院试,考取了功名的秀才,对朝廷之事颇为关注。他细细研究了一番越州衡阳岳阳两界的地势,却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此时方沅已经怀孕八个月即将临盆,或许是对枕边人足够熟悉,又或是孕期比较敏感,他很快发现了丈夫的异常。几番询问,林长泽终于松了口,“此事有诸番蹊跷,越州的兵亦或来不了,至少会来不及……”

    林长泽话语未尽,方沅已然听懂。都说黑风寨“以战养战”,已经发展成盘踞在岳阳城外的一座庞然大物,迟早会攻破岳阳府的大门……

    想到还在城内的父母,方沅煞白了脸。林长泽立马起身,紧张查探他的脉相,发现并没有动胎气,方舒了一口气。

    “本不想告诉你,让你担心,但我已无法坐以待毙。沅沅,我须去做件事,要委屈你在家等我了。”

    方沅没有阻拦林长泽,他知他有要担当的责任。况且,自己的父母还在岳阳。他只需平平安安生下孩子,等着林长泽带着爹娘一起回来,一家团聚便是了。

    可是,林长泽再也没有回来。

    不久后,岳阳城传来了噩耗。岳阳城门被破,知府带家眷出逃,土匪肆意烧杀抢掠,昔日繁华的岳阳城城北一带,一夜沦为空巷。

    方沅听到这个消息后直接晕了过去,复又被人掐醒。丫鬟焦急地摇着他的肩膀,神色慌张。方沅打起精神仔细辨听丫鬟的话,原是黑风寨掠夺完岳阳城,便火速出城,将目光瞄向了衡阳城。衡阳府衙官兵先前已大多调去岳阳,城门很快便失守,匪寇已经攻进城内了。

    方沅抓紧身下锦被,只觉下身一痛,他往下一看,自己的羊水居然在这时破了。

    数月后,方沅抱着两个孩子回到了岳阳城。两个孩子都是男孩,但大儿子是稀有的坤泽,二儿子却是更为稀有的乾元。

    乾元天赋异禀,生来便是天之骄子。武可横刀立马,建功立业,为家族挣得世袭罔替的爵位;文可出仕入相,位极人臣,光耀门楣;或开山立派,成为一代大儒,流芳百世。

    哪个家族出了一个乾元,哪个家族就有了发扬光大的希望。

    人们都说,方沅中庸之身,却诞下了此等麟儿。林家虽如今遭遇横祸,苟延残喘,却必然有一飞冲天的时候。

    方沅安置了父母的尸骨,修整了被打砸一空的宅子。衡阳林家老宅他也去瞧过,已经被烧成一片废墟。他虽心痛,却不得不为孩子考虑,只得回方家住下。

    方沅便抱着孩子日日守在方宅门口,等林长泽回来找他们。却在一个冬天,等来了林长泽早已死在了去越州大营路上的消息。

    方沅的身子一年比一年差。他于颠沛流离中艰难产子,被林长泽悉心养护的那点底子全给败完了,全靠一口气撑着。他越发畏寒,最受不住冬天。但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冷,方沅觉得,他熬不下去了。

    方沅死的时候,阿珏小玦已满三岁,到了记事的年龄。他们虽年幼,却都明白,躺在棺材里的爹爹不会再醒来。两个小小的,粉雕玉琢的团子,穿着宽大的葛布孝服,紧挨着跪在爹爹的棺材前号啕大哭。

    林嬷嬷进来的时候,正看见小阿珏哭红了一张雪白小脸,却紧抿着嘴,将低低抽泣的弟弟抱进怀里。

    小玦死死搂着哥哥,整个身子都缩进哥哥的怀里。阿珏也不比弟弟个头大,整个人被弟弟拱得摇摇欲坠,却还是把弟弟牢牢搂着。

    小玦哭得发哑的声音从怀里飘出,“哥哥,爹爹不要我,我只有你,你不能再不要我……”

    阿珏抱住弟弟亲了亲他头顶的发旋儿,泪水又夺眶而出,“父亲走了,爹爹也走了,我也只有小玦,我会永远陪着小玦的。”

    两个孩子又哭成一团。门外寒风凛冽,偶尔钻进几股冷风,扫过清冷的灵堂和火盆里细小的火苗,衬得两个痛失怙恃的幼子更加凄惨,脆弱得似枝头的一捧新雪,风一吹就散了。

    老嬷嬷心疼得不行,赶紧上前把两位小公子搂进怀里。

    小玦长到六岁时,还没有上学堂。只三岁时方沅给开过蒙,教些三字经,百家姓的蒙学书籍。然则乾元向来天资聪颖,书看过一遍便能烂熟于心,且倒背如流。

    还在纠结某个字该怎么念的阿玦,亲了亲弟弟的发旋儿作为奖励,便兴奋地扯住方沅的袖子摇晃,“爹亲!弟弟好厉害呀!看一遍就全记住了!这是不是陈伯伯所说的‘过目不忘’呀!”

    方沅温和地笑了一下,点了点头。阿珏更加兴奋了,对准弟弟白玉似的脸蛋,吧唧了一大口。小玦强压着嘴角,眼神里的骄傲却压也压不住。他乖乖仰起头,等哥哥给他擦脸蛋上的口水,一边看了方沅一眼,方沅并没有看他。

    之后方沅没教他们更多东西,却时常给两个小孩儿几子铜板,让他们去买几本连环画或者话本子看着玩儿。再后来,便无力再教导他们。到如今,小玦已经五岁半,经史子集没读过几本,杂书倒看了不少。

    这一日,陈伯伯远道而来,照旧来看这两个小的。还没进门,就见小玦从院子外那棵桂花树上跳下来,抖了抖身上的尘土和桂花,从他身上掉下来的还有本封皮花里胡哨的话本子。

    陈世远走进一看,只见书皮上几个扭曲的大字——葫芦僧。陈世远瞧着眼前这个泼皮猴儿一阵郁闷,直觉对不起自己那位素来温文尔雅,端方守礼的老友。

    小玦见到来人,眉峰扬起,双目黝黑。他眉目精致如仙童,依稀可见以后之风华。他向陈世远规规矩矩行了个礼,“陈伯,您来了。”声音清亮稚嫩却铿锵有力。

    陈世远又暗自点头。

    “小玦,你已六岁半,不可再荒废学业。”陈世远笼袖肃然道。

    小玦抬起头来看他。

    “且你当明白,你们父母自幼便离你们而去,林氏家族的香火就只能靠你和阿珏维系。阿珏虽是你的兄长,却也是坤泽,他终究还要寻求你的庇护。你身为乾元,注定非池中之物。大丈夫当有鸿鹄之志,且能整日囿于这四方宅院里浑噩度日?”

    不知哪句话触动了小玦,他瞳孔一缩,立马敛眉低目,向陈世远又行了一礼,“小子明白了,之后必用功读书,考取功名,为哥哥挣得一方庇护之所。”

    “如此甚好。我此番前来,便是要带你去扬州。我亲自教导你,再送你入集贤书院。你看如何?”

    扬州天杰地灵,钟灵毓秀,才子众多,常有佳句绝唱流传。扬州书院云集,其中考中进士甚至一甲三元的数不胜数,可谓群英荟萃,而集贤书院更是各种翘楚。

    小玦略一思索,无甚不妥。唯一担心的,便是兄长阿珏。阿珏身为坤泽,身娇体弱,时常生病。一去扬州,舟车劳顿,风餐露宿。他可不敢让阿珏陪他吃这个苦。再三思量,只得让阿珏留在岳阳。

    阿珏乍听弟弟决定一个人上扬州,很是不乐意。怎么说也只是个六岁的孩子,不想和相依为命多年的弟弟就此分离,于是闹了脾气。

    他本是个和方沅一般乖巧懂事的性子。平时最是安静,偶尔哭闹耍小性子,小玦用一颗桂花糖就能哄好。但这次,小玦掏空了小荷包里的糖,都没把小阿珏哄好。

    小阿珏扯扯方伯伯的袖子,即使伤心得泪珠子直掉,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跟撒娇的小奶猫似的,“伯伯,伯伯,带上阿珏好不好,阿珏一定乖乖地听话,带上阿珏好不好,阿珏不想和玦玦分开……”

    陈世远被阿珏哭得心软得一塌糊涂,弯腰想抱抱这小家伙,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哄他。

    阿珏求着求着鼻头一酸,又伤心得瘪嘴哭了起来。他生得一双圆圆的杏眼,水光潋滟,鼻头挺翘,像只单纯无害的小鹿,整个人乖巧极了。即使此刻哭得像个泪人,粉白的脸颊却透着酡红,漂亮得不像话。

    小玦却知道,阿珏这是心绪起伏过大,又哭得喘不过气,憋出来的红晕。他连忙让阿珏环住自己的脖子,伏在自己的颈窝里,顺着小阿珏的背,让他慢慢呼吸。

    他默默抱着阿珏,听着阿珏轻轻的抽噎声,不知如何是好,其实是他更舍不得阿珏。

    林嬷嬷上前把两个孩子拥在怀里,摇头叹气。

    两兄弟从小相依为命,互相都黏对方得紧。大公子哭急了都会喘不过气来,身体太过虚弱,需得静养,哪能跟着二公子出门奔波?那会要了他的命。但二公子出门奔前程也同样重要。

    阿珏慢慢喘过气来,他哭得全身乏累,眼皮都快抬不起来。小阿珏抱着弟弟不说话,似乎也想到了自己病秧子一样的身子,确实是个不小的麻烦。

    他年纪虽小,却足够懂事,便不再有异议,专心看着林嬷嬷给弟弟收拾行李。

    第二天清晨,陈世远在一旁看林嬷嬷清点行李,其实也不过几件衣服和一些盘缠。其余例如笔墨纸砚,陈世远都会在扬州给他置办。

    马车边上,两个孩子互拉着手,难舍难分。阿珏扯着弟弟的袖子,絮絮叨叨说话,小嘴一直说个不停,仿佛要一次性说够本,攒够本。小玦在一旁认真听着,一边点头应声。

    “到扬州了以后,记得每个月都要给家里写信哦。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和嬷嬷。”

    “嗯。”

    “路上注意安全,不要急着赶夜路,好好休息。”

    “嗯。”

    “尽量找客栈投宿,不要睡在外面,会着凉的,还很危险!”

    “嗯。”

    “万一只能睡在荒郊野外,也要睡在马车里。嬷嬷在车厢里铺了厚厚的褥子,你一定得老老实实盖着,你在家就老是贪凉踢被子……”

    “嗯嗯。”

    听着哥哥轻声细语地叮嘱,像个小大人似的,小玦又想缩进阿珏怀里了。可是他已经比阿珏高了很多,只能勉为其难拿头抵着哥哥下巴磨蹭。

    小玦被弟弟蹭了下巴,更加舍不得他,瘪嘴又要哭了,小巧的鼻子抽了抽,死劲忍住了,低头亲亲弟弟发旋儿。

    “小玦,好好照顾自己,我和嬷嬷在岳阳等你回来哦。”

    小玦窝在哥哥怀里闷闷嗯了一声,藏起眼角掉落的一颗晶莹泪珠。

    “二公子,我们到了。”

    小厮侍墨下车摆好脚踏,刚要上前替林如琢打帘,只见帘子被一只大手掀开,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皮肉白皙,还带有如玉的光泽,仿佛一件精细雕刻的温润暖玉。

    帘子被打起,露出了这只手的主人的脸,只见他眉峰扬起,斜飞入鬓,容貌昳丽,眼神锐利,红唇薄削,抿成一线,好一个冷面玉郎君!

    小玦初到扬州,就拜了陈世远为师。当年方沅一直想等林长泽回来,亲自给儿子取名,便只取了乳名阿珏阿玦。但珏玦难以分辨,为图方便,林嬷嬷便唤兄弟俩阿珏小玦,就这样喊了六年。

    林长泽,方沅相继去得突然,家中又无其他长辈。陈世远如今成了小玦的老师,也算是他俩长辈,便自己做主给两个孩子各取了一名:如璧,如琢。

    “玉不琢,不成器,”得到陈世远赠名的阿珏写信回谢,“小时我在里读过,陈伯伯这是希望小玦有朝一日能成大器……我却希望小玦每日能开心。”

    小玦看着兄长的回信,唇角微勾,仿佛能透过信上娟秀的字体,看见兄长同样秀丽的面容。

    离家六年,归心似箭。

    林如琢避开侍墨想要搀扶他的手,掀袍长腿一跨,直接越下马车,“我先行一步,你慢些驱车回来便是。”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大跨步向林府走去。

    此时林如璧并不知道弟弟日夜兼程赶着路回来了。他独自一人坐在庭院中烹茶调琴,看庭院花开花落,百般无赖之际,忽见墙外桂花树下闪过一片墨色的衣角。

    林如壁以为又是哪家小子爬墙角偷看,正待起身回屋,一颗桂花糖砸在了他玉色的衣襟上。

    林如壁捡起糖诧异回头,只见金黄桂花影里,一个身着墨色圆领袍的少年坐在树干上看他,秾丽的容貌让周遭景物全都哑然失色,只留他这一抹艳色。

    “哥哥。”

    林如壁先是呆愣望着他,忽而脸上洋溢起笑容。桂花树上那个俊美的身影,与记忆里那个老喜欢爬桂花树的小孩的样子逐渐重合。他惊喜万分,泪水却在眼眶打转。

    “是……是小玦吗?小玦回来了?”林如壁踏着木屐向院墙处奔去,肩上披的大氅滑落在地,露出瘦削的肩膀。

    林如琢立马翻身跃入庭院,接住扑过来的林如壁。林如壁情绪激动,呼吸越发急促,眸光水亮,白皙的脸颊上又浮现出两坨不健康的红晕。

    林如琢驾轻就熟地握住林如壁的手臂环住自己的脖子,让他靠在自己的肩窝处,一手慢慢抚摸着他的背,助他喘过气来,一如小时候。

    林如壁靠在弟弟怀里,慢慢呼吸,只觉弟弟虽然长高了,模样也张开了,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与自己亲昵,心中十分欢喜,眼睛不差地盯着林如琢瞧。

    等平复好情绪,林如壁朝林如琢招招手,林如琢会意低下了脑袋,林如壁踮脚看弟弟发顶,见到了那个和小时候别无二致的发旋儿,更加满意地轻轻拍了拍弟弟脑袋,在上面亲了一口。

    林嬷嬷在门口接到了小厮和马车,一边对那好几大箱贵重物什咋舌,一边纳闷二公子到底何时进的家门。却在踏进庭院时,看见腻歪到一处的林家兄弟,恍然大悟,不由轻笑一声。

    小玦自小便是城北“一霸”,每日坐镇于院外桂树上,守着庭院里的哥哥,再无人敢来骚扰林府。小玦也渐渐养成了没事就爬树上一待就是一整天的习惯。

    这不,一回来就又爬树上去了。

    林家兄弟相携走进屋檐下,林如璧拉着弟弟进了房间,嘱咐丫鬟婵娟打盆清水给二公子净手,又矮身钻进内间,打开了衣柜。

    “你写信说府试已过,将立马动身回来。我寻思着信是四天快马加鞭送到的,你带着行李随后出发,怎么也还要再等个两三天,居然今日便回来了。”

    林如琢温柔注视着忙里忙外的哥哥,似要把这几年错过的时光都给看回来,唇角扬起,“嗯,想早点见到哥哥,所以就急着赶回来了。老师有事,约定半月后再回岳阳。”

    林如璧嗯嗯点头,从衣柜里拿出簇新的雪白里衣和一套玉色襽衫,搭在衣架上,笑道:“嬷嬷听了你这话准得呷醋,怪你不想她,只想我哩。你看,这套衣裳还是嬷嬷亲裁料子给你做的,过来试试,这是按你半年前的尺码裁的,不知合不合身,你如今是越发长得快。”

    林如琢听话地低下头,先让林如璧绞了帕子轻轻擦脸,复又抬起手臂。丫鬟刚要上前,便被林如壁拦了拦,“婵娟你下去吧,我来。”

    婵娟立马退开,不再近林二公子的身。

    林如琢无奈得看着哥哥。他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因为弟弟回家而开心极了。说着嬷嬷会呷醋,殊不知真正爱呷醋的是他自个儿。

    自己明明早已不是个小孩子,却仍喜欢亲自动手,照顾自己穿衣洗漱,明明都些是伺候人的活儿。

    林如璧帮弟弟解下腰带,香囊,蹀躞带,然后是外袍,内衬,最后是里衣。过去都是通过信里报来的身高尺码,想象弟弟如今现在的样子,哪有如今真人在这自己面前这般好。

    看得见,摸得着。个子窜得老高,肩膀也宽阔了很多,身形矫健强壮,模样也越发出落得好,妥妥一个玉面小郎君。

    林如璧发自内心感到一阵满足和甜蜜。拍拍弟弟的手臂,给弟弟系上了里衣带子。

    “这件里衣是我前几日才做好的,尺码刚刚合适,你看穿着合适吗?”

    林如琢摸摸光滑的面料,只觉熨帖到了心坎,笑着点了点头:“嗯。”

    林如璧忍不住轻笑一声,葱白的指尖点了点弟弟的鼻尖,“本以为出去读几年书能撬开你这张嘴,没想到还很以前一样闷,只会嗯。”

    林如琢笑笑不说话,只低头看着林如璧,轻唤了一声阿珏。便把头抵到林如璧下巴处轻蹭,像只撒娇的大犬。

    如今林如琢已高出林如璧一个半的脑袋,林如璧只到他下巴的位置,越发显出坤泽和乾元的体型差异。林如琢尽量弯身,林如璧却仍然不得已抬高下巴,露出滑溜白皙的颈子和精致小巧的喉结。

    林如琢一只手就能握住那段颈子,仿佛扼住怀里的小坤泽的命运。

    两兄弟搂抱了好一会才放开,最后一丝久别重逢的陌生感也湮灭了。林如璧对着林如琢招招手,林如琢会意低头,让兄长亲了亲那六年未见的小发旋儿。

    嬷嬷打点好林如琢带回来的东西,便带小厮侍墨进了屋。侍墨站在屏风后回了话:“大公子,二公子好。小的已经把所有箱笼全部卸下马车,请问是送去书房还是送去内库?”

    林如琢换好家居常服,从屏风里转出,“都搬去库房。”

    “是。”侍墨点头,正待退下。

    林如琢又转身进了内屋,林如璧不知那些箱笼都是何物,为何都要搬进内库,刚要询问弟弟,只见弟弟拿出一份单子,“哥哥,这是我为你置办的嫁妆,你先看看,后头我们再慢慢添置。”

    林如璧一愣,拿过单子一看,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林如琢已经开始为自己准备嫁妆了。

    除了爹爹方沅嫁来时带的田产地契和两间铺子,还有林家本来的住宅地契,田契,这些年都被林如琢租出去收了不少印子钱,后来林如琢看钱赚得差不多了就收了手,改为购置田地和山庄,在扬州更是有不少铺子,更不必说后面那一串古玩字画,金石玉器……

    林如璧呼吸一窒,拿着单子手都不稳了。

    只见林如琢又拿出一本账本,“之前那点田产收成不好又事宜繁琐,我不想让你闹心,便替你看了两年,如今这账本算是清了,我才放心交给你。过几日给你找个女先生,学着看账本和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