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瑞安的礼物（又打架了，笨狗vs疯狗）
10. 踏炎狮在一栋双层复式小别墅停下。这里更显幽僻荒凉，周围没有多少住户，只远远地有几间低矮的宅子，人烟稀少。 四周是茂密蓊郁的林木丛林，葳蕤的矮草生机勃勃地蔓延一地，并不像巴洛的别墅那样精心剪裁的园艺，自由又野蛮地生长着。 瑞安的寓所从外头看着华美精致，偏偏坐落在这荒芜之地。一路行来的景色愈来愈荒凉，两旁只远远地零星分布几间宅子。甚至，只有瑞安会走这条路似的。 诡异感十足。 离灰雾之森很近，但不是军校生与佣兵们前往灰雾之森会去的那条开拓出来的大道。 这是瑞安一个人的猎场。 埃尔默淡淡地看了一眼瑞安。瑞安灿烂一笑，邀功似的，“很安静吧，这里不会有人打扰我们噢。” 一路上瑞安的情绪渐渐回涨，他高兴时的神情活泼又开朗。金发碧眼，五官精致，看着就像个天真可爱的小天使。 任谁也能一眼看出他毫不掩饰的快乐，也难以将方才他不高兴时流露出的恶意瘆人模样与眼下的他相关联。 “你有什么安排？” “等下埃尔就知道啦！”瑞安唇边的弧度更扩大几分，碧绿色的双眸闪烁着兴奋的光。 “47分钟。”影突然出声。 瑞安皱眉，但是没再理会影，牵着埃尔默的衣袖往里走，“埃尔埃尔，我们快走吧。” 影沉默着跟上。 瑞安脚步一停，扭头看去，“你去哪？干嘛？” 他有些不高兴地补充：“只有我和埃尔去。” 影依然沉默，对瑞安的不满视若无睹，他一眼都没分给瑞安，只静静地看着银发青年，眼中带着询问，还藏着点执着。 不善的目光盯着影看了会，但影始终没有回瑞安一个眼神，残忍的念头气泡一般在心海一个个涌上，又一个个破裂——他顺着影的目光看去，银发青年只是温和地看着他们，既不赞同也不反对。 但这实际上是种允准。 瑞安抓住银发青年的衣袖，笑意淡了，扬起的唇角垂下，平平地抿着，碧绿色的双眼涌起些委屈。 “不是说由我安排嘛……” 埃尔默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还以为瑞安在发现装可怜的效果平平后就不再装了。也有过压不住戾气而面露残忍模样，再装更是没有必要。 见他不语，瑞安眼角微垂，更显现出几分委屈，随时间经过还愈来愈不满。 但偏生就只是不满而已，瑞安的唇角彻底撇下，不高兴的神态，对着他却没有露出那令人心惊的恶意与乖戾模样。 他的神情不似作伪，好像就只是不高兴，却没有想要多做什么，委屈也是真委屈。 他皱着眉絮叨：“这是我的房子。明明说好了我安排的……” “我想给埃尔礼物，是秘密，我和埃尔的秘密。”碧绿的双瞳中渐渐染上执拗的神色，金发青年手一移，握上了他的手，摇了摇。“埃尔……” 影本来只是静静等埃尔默作出安排，他当然不会在意房屋主人同不同意他进，只要青年同意，他就跟着。 但眼下？ 他的眼神几乎要把瑞安握上埃尔默的那只手凿穿。 对方的言语同样令他怒意暴涨，顿时闪现到瑞安面前，双手抓去。 影的十指修长，迅疾地扣上瑞安的肩部和手臂一扭，肉体相触间发出沉闷声，力道之大让瑞安重重退了一步，脚下砖石地面龟裂塌陷。 瑞安双手交握在面前格挡住压迫，点地旋开身子，却不是避开攻击，轻巧地借势一滑更贴近来者，反手扣向喉口。 他想锁喉。 苍白的手鬼魅般出现，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抵在脖颈前方，直直迎上袭来的手指，全部一折。 那双手还是以那样迅疾的速度压去，不管不顾不躲开，在五根手指全被掰折的清脆声中，暗金色光芒枷锁一样铐上影的四肢，宛如金环。看着漂亮精致，而只要看着旁边破碎的空间瞬间就知道如何凶险。 金环光芒愈盛，锐利极了，却不得寸进，影的源力卡在期间，拦住了侵袭。但很快，金光如梭子一般洞穿了影的右腕。 瞬间出现如同硬币的浑圆创口。 干干净净的一个圆洞，不剩一丝血肉组织和骨质，十分诡谲，好像那本来就有这样一个洞。 下一瞬间，鲜血淋漓。血流自创口涌出，淅沥沥地坠向地面。但地面很干净，杂生的野草还是绿茵茵的——血液被影的源力尽皆吞去，虽然它没显形，但感知中他的源力不仅吞掉自己的血液，还抵上了伤口，浑不在意二次伤害。 他的表情无动于衷，左手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不受影响，在折掉瑞安的手指后还要将其捏碎。 但瑞安手臂一弯躲开了，一团金色源力挡在两者之间，被瞬间撕碎。 埃尔默微微睁大了眼，影竟然用手指把s＋级的源力撕碎，那本就是一团绵绵如雾状的源力，竟然被捏得粉碎。 碧绿色的眼瞳紧紧盯着对方，有几分凶悍，暗金色的源力溢满这方空间，海浪一般涌动起伏。外围空间全部坍缩，令人心惊的破坏力。 两人的交战分明就在不远处，却默契地未曾惊扰到埃尔默。 两人动手太快太急，而青年也存了点别的心思，也就没立刻叫停。现下却愈演愈烈，埃尔默蹙眉，唤道：“影。” 黑发男人瞬间偏头看来，即使正在交战。而看到青年蹙起的淡眉，他眸光一晃，唇角有些垂下。 “停下。” 他没有犹豫，把将出的手收回，往青年走来。方才两人动手，几个回合间不约而同地逐渐远离了青年，拉开数个身位。 除了裹着右腕伤口的源力，属于影的源力尽皆消散。 “瑞安。”埃尔默也叫了一声，但瑞安看着影的动作，也没有偷袭，意外地乖。他活动了下被影折弯的五指。 而对上埃尔默的眼神后，他“欸”了一声回应，居然露出点笑容，唇角扬起微微的幅度，碧绿色的双眼有些愉快地回望着埃尔默。 “就来！” “……” 瑞安从另一边走来，和影拉开了点身形。 而影还没走到，走得委实有些慢了，按说他该是迫不及待回到青年身边。难道伤得有点重，埃尔默仔细地打量他的神情，看见影的眼神似乎有点躲闪，冰蓝色的眼瞳移了移。 但他腿长，没几步也到了，抿着唇小心看着青年的神色，“我…” 方才那样都平静无波的眼神，此刻眸光一晃又一晃，暗藏紧张，嘴角也几不可察地垂着，一个我字之后又什么都说不出。 埃尔默懂了，这是知错了。 他顿时有些无奈，瞟了一眼影的右腕，而影在他的视线下右手一僵，猛地把手背到身后。 这笨狗。不仅不懂诉苦，还藏罪证一样。 银发青年唇边流露出若有似无的笑意。 影对埃尔默的情绪很敏感，感到青年有些愉快，他不知道缘由，但如蒙大赦，深吸口气，“对不起……我没听话。” 埃尔默淡淡看他。 “……打了两次。”他坦白。 “嗯？” “昨晚也打了。”开了口后影的心神渐渐宁定，答得很快。 走过来的瑞安眉一挑，“昨晚……我也没忍住还手。” “对不起，让你不高兴了，埃尔。” 这家伙就比影口齿伶俐，没忍住还手，不就是影先动手的意思。 但埃尔默倒不怀疑言论的真实性。 他先是看向影，交代道：“在这处理下伤口。” 影闷闷地嗯了一声。 埃尔默才看向禁不住露出笑容的瑞安，“走吧。” “43分钟。”影报时。方才的对话和交手耗费了四分钟。 瑞安笑容一僵，对着埃尔默露出点可怜神色，“这也算？” 青年面上蕴着笑意，“那你还不快点。” 瑞安磨了磨牙，没说什么，带着埃尔默进门。 里头的装潢精美，陈设贵重，更特别的是魔兽的加工物很多。墙上钉着的各类兽骨，一个比一个狰狞，尖角犬齿锋利极了。 接待厅的墙上悬着偌大的世界地图，几乎与墙面等同。标注详尽细致，材质是兽皮做成，却是不同的兽皮拼合而成，种类丰富。埃尔默仅能认出几种，俱是赏金榜上有名的凶物，竟然只能成为地图的一小部分。 像个猎人的家，只是猎物的规格是外界难以想象的。 “要送给埃尔的还在库里，跟我来。” 跟着瑞安上了楼，是二楼倒数第二间，库房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摆着，或许是对实力的自信吧。 房内宽敞，却没多少家具，一箱箱地摆着，有些箱子被敞开，光彩璀璨的珠玉宝石琳琅满目，印有金荆棘的羊皮卷轴——代表铭刻着a级以上源力的卷轴杂物一般胡乱堆在一起。更有些模样古怪却散发着强大气息的道具。 比如那个交尾蛇盘旋的古树木雕。 “那个不是道具哦，”看着青年的目光，瑞安好心情地介绍，“不过也可以说是道具啦。” 他招了招手，交尾蛇骤然消失，随之古树木雕上浮现出巨大的投影，一条深绿色巨蛇凌立空中，嘶嘶吐信，宛如真实一般。不，恐怕就是实体，可怕的压迫感铺面而来。 瑞安皱眉，隔空一掐，源力捏住了巨蛇的七寸。 他用的力气不小，把巨蛇捏得蛇尾扭曲，本能地挣扎却很快顿住，垂下蛇尾，丝毫不敢反抗。 瑞安手一甩，巨蛇变回木雕上的迷你形态，恹恹地缠着木雕。 “小绿就是喜欢吓人。”他撇撇嘴。 原来这就是库房的看守，想必还不止一个。 但这个名字真是气势全无。 “拉车的狮子又叫什么？” “小红啊。”瑞安不假思索道。 埃尔默轻轻一笑。 “埃尔喜欢吗，送给埃尔。”瑞安笑着说。 埃尔默摇摇头，“只是名字有趣而已。送给我的话，你用什么？” “噢，”瑞安无所谓道，“没关系，这是第二只小红了，小绿是第四只。” 说到第四只，古树木雕上的小蛇尾巴尖颤颤一抖。 “不说这个了，你说的礼物是？” “这个啊，”瑞安摸了摸脸，“埃尔有什么喜欢的？” “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因为想送埃尔礼物呀！”瑞安的回答根本不像个回答，但看他的神色，大概少年自认为他已经回答了，兴致勃勃地反问道，“埃尔没有喜欢的吗？屋子里的都不喜欢？” 言语间竟然是任意挑选的意思，埃尔默深深看着他，“你不是要给我看些什么？” 正是这样的感觉，瑞安脸上现出的执拗神色，仿佛一定要他看看，还不能给影看，埃尔默才同意只两人上来。 “噢，被埃尔发现了。”瑞安的眼神明亮，嘻嘻笑道，“是哦，有个给埃尔看看的礼物。好东西！” 他的声音雀跃，抵上了左胸，“在这里。” “……？” 瑞安脸上还是“给你看个好东西哦”的愉快表情。 埃尔默有点好奇，探了点源力入体，没被阻拦。 右肺是伤口，比起早上治疗时又好上不少，s＋的体质当真超凡。而瑞安的手指抵着的部位实质是左肺，那里聚着一团暗金源力，属于瑞安。 这不稀奇，觉醒者体内本就充盈着源力，是以早前青年为他治疗时并未察觉不对。 但瑞安的源力渐渐散开些，里头分明是一小团墨黑色的雾状源力！ 墨黑源力在左肺里不断蚕食着血肉，顶阶觉醒者的体质使血肉极速愈合，旋即又被血淋淋地吞噬。属于瑞安的暗金源力只是围着这团墨黑源力，不让扩散，却也不处理。只在它数次吞噬血肉壮大了后，再把它消掉一点，维持着一个周而复始的平衡。 这个模样、能力、波动，分明是影的源力！ 埃尔默目光惊讶，“怎么回事？” “昨晚打架，我特意留了点。”瑞安也不遮掩。“我研究了好一会，哎呀，他的源力真的古怪，麻烦，不过也有点收获啦。”他嘻嘻地笑，面上有些洋洋得意。 埃尔默又专心内观了会，影的源力吞噬血肉后，除了自身有细微地增长，被吞噬的血肉瞬间消失不见，没有一点残余。 被转换了吗？效率惊人，目前来看能转换血肉，今早的椅子亦然，想来死物也可以。大多数能力是耗费式的，影的却能补足自身，真是强劲的能力…… 只是每一次轮转，血肉神经被吞噬着，蒸腾出不详的烟气，痛苦和折磨可想而知。而瑞安就这么主动喂养，面无异色地“研究”。 如果不是他主动暴露，埃尔默看不出他有任何异样，更想不到他每分每秒都受着这样可怖的疼痛。 即使早知他残忍性情，却没想到对他自身也能如此。 埃尔默看了看瑞安，他笑容灿烂，神情有几分自得，翠绿色双瞳充斥着纯粹的愉快，欢快道：“很棒吧，埃尔喜不喜欢？” “我知道的，埃尔也想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