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耽美小说 - 擢发难数在线阅读 - chapter2

chapter2

    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棘手。

    陆禇危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情况。

    不是全然不发一言。不慌张,也不多言。这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是真实,还是错觉。是无意。

    还是有意?

    “父母联系方式?”陆禇危只一瞬就极快地作出反应。

    “他们早都死了。”少年漠然的眼里终于迸出一丝波动。

    陆禇危瞳孔一缩,敏锐的嗅到了一丝异样。

    “你监护人呢?”

    “不知道。”

    “是不知道监护人是谁,还是不知道监护人联系方式?”

    沈薄久语气不耐,拔高了嗓音回复他。

    “我不知道。”

    ……

    沈薄久没有再回答后面的问题。

    陆禇危唇绷成一条直线。他紧盯着沈薄久试图找出一丝裂缝。

    良久。

    陆禇危站起来走了出去。

    “他很敏感。”他摇了摇头。

    “这事儿谁也没法管,”门口的中年男人叹了口气,“我在这工作三十五年。打架在这片地儿就是家常便饭。吸毒贩毒咱们都抓不过来,更别说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龚叔,”陆禇危嗓音微哑,“您让我再想想。”

    “我年轻的时候,也是,”龚谆穆拍了拍他的肩,“一腔热血。总想做拯救别人的大英雄,最后才发现……没有谁能是谁的英雄。”

    “……”陆禇危看着龚谆穆鬓边白发,“龚叔,我明白的。”

    出身、经历、情感,塑造了一个人本来的模样。有人出身高贵,宠爱万千。有人在泥淖里挣扎,遍体鳞伤。

    陆禇危转身回了拘留室,屋里的两拨人剑拔弩张,几乎要打起来。

    “干什么呢!”陆禇危一肚子郁闷没处发泄,看见这一幕,火噌地窜上来,“全给我靠墙抱头蹲下!”

    顿时所有人缩着脖子闷不做声。

    “说说,为了什么打的架?”

    “……”

    没人敢往枪口上撞。纹身男人心知肚明,说了实话就不是寻滋挑事这么简单了。

    “他…他……”踩了沈薄久鞋的男人哆嗦着张口。所有目光集中过来。

    男人看见纹身男人的眼光,又抱着头缩回去憋出一句:“我我……我不知道。”

    陆禇危一眯眼:“你。”

    男人又抖了两下,抱着脑袋的手更紧了。

    “你抖什么抖。”陆禇危不悦地冲他努努嘴。

    男人瑟缩地掀起眼皮偷偷瞟他。

    “嗳。”陆禇危看着他,“对,就是你。”

    “我我我……”男人一惊,惶恐地摇着头,“不不不不是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陆禇危一把拎起男人:“出来聊聊。”语气平静的就像在问吃过了吗。

    另一边。

    “我可以走了吗?”沈薄久看着埋首写字的程阮安。

    程阮安心里一抖:“你你…你等会。”

    “还有什么事?”沈薄久明显等得不耐烦了。眼睛里盛满了烦躁。

    “我得请示一下我们队长。”程阮安咽了口唾沫,艰难地拒绝了沈薄久的要求。

    “……”沈薄久又不说话了。

    程阮安如坐针毡,煎熬地在连呼吸都近乎消失的审讯室里度过了二十五分钟。

    陆禇危又推门进来了。

    “头儿。”程阮安噌地站起来。

    程小安同志心疼了自己一把。跟这个少年独自呆在同一个封闭的环境里,喘气都得小心翼翼。

    “我可以走了吗?”沈薄久问出了和之前一样的问题。

    “年满十六周岁未满十八周岁致人轻微伤,”陆禇危露出标准八颗牙的微笑,“调解不成可处罚款五百元以下或拘留十日以下。”

    “现金还是转账?”

    “小朋友。”陆禇危恶劣一笑,“鉴于你不配合笔录的恶劣行为,我决定数罪并罚。咱们好好在这聊几天。”

    “嘁。”沈薄久一咬牙,眼睛里盛满愤怒。

    “你有异议?”陆禇危问的很欠揍。

    沈薄久咬的牙根生疼:“没有。”

    “很好。”陆禇危道,“程小安,过来给他找个拘留室待两天。”

    “?!”程阮安瞪了下眼睛,“真拘啊?”喔

    “还不赶紧去!”

    “明白了。”程阮安弱弱地挪到沈薄久旁边,“跟我过来吧。”

    陆禇危站在审讯室里,烦闷地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

    快点燃的时候似乎才想了什么,又熄了打火机收回口袋。有点烦躁地抬手揉了几下头发。

    “头儿。”身姿健硕的青年小跑过来,“群众举报深水涉西南角发现了一具尸体。”

    “详细汇报一下情况。”

    “姚副队已经赶到现场勘察。”青年递过手中文件,“这是现场传回来的照片。”

    “被害者身份查明了吗?”

    “沈徒鸣。男。48岁。荥原市深水涉人。无业游民。离异。和前妻育有一子,儿子跟前妻住。和前妻因家暴离婚。犯有前科,原因是盗窃、抢劫伤人。”

    “死者性格冲动易怒,为人吝啬。有烟瘾,酗酒。邻居跟他的关系大都不好。楼下有个叫刘义承的工人与死者关系格外紧张,据说两天前天曾与死者发生过争执。”

    “工地没有摄像头,有一个工友为其作了不在场证明。但不排除作假证可能,目前正进一步取证调查。”

    “死者头部有锉裂伤,伤口方向自右上方至左下方,有明显伤痕,无血迸溅。但此处并不是死者死因。初步判断犯案者惯用右手。”

    “脖颈处有勒痕,呈深紫色。初步判断死者窒息身亡。具体情况需要法医解剖后判定。死者右肘处有撞伤,其余部位没有明显伤痕。”

    陆禇危翻看着现场照片。

    灰砖铺就的狭窄胡同,脏乱、泥泞。死者着装整齐地躺在巷子正中央。

    除却脖颈上的紫色勒痕,男人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双手安详地置于小腹。手中握着一柄花枝。

    花朵被拍了特写,四朵紫色的花绽开在墨绿的枝条上,甚至一朵只是含苞待放。

    “这什么花?”陆禇危问了一句。

    “我们那儿叫花墙刺,”小警员探头过来,“好像学名叫……”

    低沉的声音从走廊另一头传过来,无比自然的接上话茬。

    “假连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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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uranta repens

    诅咒之花。

    ——【黑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