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耽美小说 - 缚爱如山在线阅读 - 第三十九章:决裂

第三十九章:决裂

    叶稍来到简.咖的时候是直奔里屋的,保镖们也都在门外候着。

    兔子女生今天有课来不了,楚淮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而是被另一个女服务员招待的。

    里屋一进门时熟悉的阳台上坐着的已经不是简衍了,而是章一豪那个东倒西歪的摇椅子的沙雕样子。

    章一豪一见叶稍来了,忙正襟危坐,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他明明记得自己是被简衍请过来的,没想到简衍没看见,倒是叶稍出现了。

    章一豪对叶稍有一种本能的畏惧,归于当初叶稍为了逼迫自己给他开安眠药而向他展示的与众不同的一面让他记忆深刻。自从那以后,他已经将叶稍的名字记在了最不能惹的人的名单上名列前茅。

    “哈…那个叶少您怎么来了啊?哈哈…”章一豪看着叶稍步步逼近,连忙站起来不自然地扯东扯西,紧张得很。

    叶稍连正眼都没有留在他身上一下,直接坐在了他的对面,直奔主题。

    “是我让简衍请你来的,我只是有事找你谈谈。”叶稍语气还算平静,他其实也不相信章一豪能有这能耐,或许是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章一豪蹑手蹑脚地坐下,实在不明白叶稍有什么事情来找他谈。

    叶稍仔细地看着章一豪那张不知所措的脸,不放过他的一丝变化。叶稍轻启嘴唇,像是无意道:“我想找你谈谈我那安眠药的事…”

    只一瞬,章一豪脸色更加慌张,慌忙摇着手,导致叶稍以为他要说“不是我做的,我受人指使的”等等狡辩的话语。

    却没想到章一豪只是摇手道:“别找我啊,我再也不开药了,叶少啊,你可千万别再害我了,我会被楚淮给弄死的…”

    “什么意思?说清楚!”叶稍察觉到了里面确有隐情,包扎了的手不自觉地缩紧。

    “那个…”章一豪像是豁出去了一般,不管死活地说了出来,“楚淮已经知道了,就是那个…我给你开安眠药的事…我知道你来找我肯定是发现了里面的药不是安眠药了…那个…我也不是凶手啊,我的确开的安眠药啊,可…”

    “可楚淮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我给你开了药就把那药给换了,安眠药的确伤身体,楚淮他这不是为你好吗?我是真的无辜啊…”

    “楚淮什么时候知道的?”叶稍已经快要听不清自己的声音了,抓紧的手直直地开始颤抖。

    “奥,那好早之前了的事了,这个你也别怪他,他也是为你的身体着想嘛。叶少啊,您就别找我开药了,我真的会被楚淮给搞死去的。”

    “你确定你那个时候开的,楚淮没发现之前的…真的是安眠药吗?”叶稍的神情真的平静极了,起不了一点波澜,像是死了一样。

    可他还是不甘心,到了最后,他只想求一个确实如此。

    原来…还是弄得这么难看啊…

    “我那个时候绝对是开的安眠药啊,谁知道楚淮会发现的呢?也真是奇了怪了。”章一豪疑惑道。

    “章医生…”叶稍已经低下了头,将脸色埋没在了臂弯中,“我没事了,请你走吧,我想安静一下。”

    章一豪啊了一声,正想起身,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呃…现在还是算了吧…要是出去被你身边的保镖看见了,楚淮会拿我试问的…我晚点再走…晚点再走。”

    “滚!!!”

    叶稍突然的一吼将章一豪惊到差点摔到地上。章一豪这才注意到,叶稍的眼神冷得结冰,那戾气深重的眸子与楚淮别无二致,冰冷嗜血。

    “我,我…我马上走…马上走…”

    章一豪再也顾不得其他,与其留在这里等死,章一豪觉得现在就跑,最好出国要安全得多。

    这么一想,章一豪立马理清了思路,甚至连飞机票都在脑海里预购好了,骨灰盒应该也不会久了。

    但他其实还是想不通叶稍怎么会如此在意,楚淮不过就是将安眠药换了,又没有做什么坏事,况且是从叶稍的安全角度出发的,就算是骗了他也不至于这么生气吧?

    当然,这是他们两口子的事了,自己实在没有插手的余地了。但看叶稍这种愤怒的样子,恐怕与楚淮有的一大吵了,自己还是快点逃命要紧,不要被牵连。

    这么一想,章一豪立马逃了出去,也不管外面的保镖有没有看见。

    死寂了好一会儿后,叶稍的手再次松开,血色染红了他手心的纱布,层层渲染,刺眼夺目。

    楚淮……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叶稍越想头就越疼,他的双手抱头,却怎么也止不住痛楚。他整个情绪就像外面变了的天,从热夏炎炎到寒风刺骨,没有一点点防备,不给人一点点先兆,就这么刺入他的心脏,窒息得生疼。

    其实被人伤害与背叛从本质上来讲并不会那么痛,痛就痛在那个伤害与背叛过你的人曾经让你相信过这世上只有他不会这么做。

    那个寒冷的下午,在那个僻静的阳台上,孤独绝望的身影在那里坐了很久很久,直到窗边远方的小树最后一片叶子落地,夜风萧瑟,有点害怕的女服务员来小心地敲门,叶稍才慢慢地将意识回笼,才意识到自己还存在。

    叶稍失魂落魄地出了门,坐上了已为他等待良久的车,奔赴他不知该如何的未来。

    安静的没有开灯的房间里,手机铃声的音乐慢慢悠悠地响起,像是哀嚎,也像是丧歌。

    “喂,叶稍,怎么想到找我的啊?”

    对面是叶稍熟悉的明朗的声音,想必肖洛在日本应该过得挺不错的。

    “肖洛,我只问你一句…”叶稍的声音有气无力,透露着死气的尾调。

    “当初你为什么想到要去日本的?”

    肖洛被叶稍这一问题惊了惊,疑惑道:“叶稍,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叶稍坐在地上,看着窗外飘零的落叶,只觉一片苍凉。

    “因为当初楚淮威胁过你,是吧?”

    “…叶稍,不是…你…”

    “你只需要说是或不是”叶稍说到最后已经几乎没有了声音,他只想要一个答案。

    “我不是那个…啧,你这是听谁说的?”

    叶稍听出了肖洛语气中的慌张与急迫,只是淡淡地勾起了嘴角,“我知道了…”

    手机啪地落到了地上,就像尘埃落定的结局,无可奈何又自然而然。

    直到现在叶稍才明白,真正的崩溃与失望透顶不是号啕大哭,而是只能静静地坐在那里,不知道想着什么,也没人分担。

    楚淮是深夜才回来的。

    他没有哪一天上楼是如此后怕,如此慌乱。

    从得知章一豪与叶稍碰面的那一刻起,再到章一豪那偷偷摸摸出去的样子,最后紧接而来的叶稍绝望的没有生气的面孔。他就像是被判了死刑的罪犯,只能服从。

    楚淮推开了叶稍的房门,黑得让他回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一天,在叶稍得知自己伪装他父亲被发现的那个晚上也是这么黑的房间。他的少年落魄地坐在落地窗前抽着烟,月光照在他泛红的脸上,让楚淮心疼不已。

    而现在他的少年正坐在沙发上,好像睡着了一般温顺乖巧。楚淮从床上拿下了被单,准备盖在叶稍的身上,又不想把他惊醒,所以动作十分小心。

    可动作哪怕再小心,也无法骗过装睡的人。

    楚淮只见刀光一现,等到看清时,匕首已经狠狠地扎进了血.肉里,心脏以上的肩膀处慢慢地流出鲜血来,痛感是随后上来的,明明没有刺中心脏,心脏却疼得像不是自己的,痛苦难挨。

    楚淮被叶稍推倒在地,叶稍压在他的身上,手指强势又似调情地流转在楚淮的下骸处,捏着楚淮的下巴微微迫使他抬头,两人在黑暗中对上了双眸。

    “楚淮,你算计了多久了?为这一天…嗯?”叶稍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恨意,没有一丝温情。

    “你首先一步一步地清除掉我身边所有的人,再让我精神愈发抑郁,开始胡想连篇…让我愈发没有安全感,然后你再待在我的身边给予我从未有过的关心…你步步为营,唯此招甚妙啊…”

    楚淮能够听见叶稍一字一顿的讲话,语速很慢,刀刀见血。

    可笑的是楚淮仍然在想,要是灯光不是这么暗,叶稍的这一刀是否就是他心脏的位置呢?

    叶稍的手越抓越紧,“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在学校散播谣言说我们不和让其他人不敢靠近我开始,还是从你私自扣下我送给我妈的礼物然后被你弄坏来离间感情开始,或者从你威胁肖洛离开让我彻底孤立无援的时候开始…”

    “亦或是更早…”叶稍抚上楚淮的耳边,语气陡然冰冷,“从我当初在巷子里被人堵截的时候开始的呢?”

    楚淮原本还正常的神情在一瞬间崩塌。

    他曾经为了留下叶稍做过的最后悔的事终于还是被叶稍给知道了…

    刀被拔出身体时,楚淮才缓缓感觉到痛意,细细麻麻,遍布全身。

    “你是怎么知道的?”楚淮不知道自己为何还是固执地想要问一下,他自认为天衣无缝,不过中间出了个小插曲,不可能会抓到把柄。

    “那天晚上实在是太黑了,根本看不清谁是谁…”叶稍眼眸凌厉,抽出的匕首架在了楚淮的脖子上,“当初那个巷子里堵截我的…其实是两拨人,一拨是蒋浩派来的,另一拨则是你派来的。巧合的是你们正好同一天晚上实行计划,可那黑巷里彼此间都只会以为另一批人是雇主为了以防万一而另外雇来的,更何况是看不清的情况下,更不会多想。”

    “…而知道我见血不利,吩咐不准带刀的人…就只有你最可能了,楚淮。”

    叶稍曾经就想不通当初明明交代过了不准带刀的情况下为什么还是会有人带刀,此刻在楚淮的反应里叶稍才终于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叶稍现在只觉得可笑至极。

    楚淮忽略了脖颈间的利刃,即使划开了皮肤他都丝毫不在意了。

    “我当初…绝对没有想过伤害你的…我只是吩咐他们吓吓你,让你害怕…然后…”

    “然后怎样?!!!”叶稍嘶吼出声,匕首间又扎进几分,“然后你就从那边飞回来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好让我对你感激涕零对吧?”

    “我说得对不对?”叶稍语气又软了下去,泪水滴落在了地上,面目狰狞,“可惜你当时的计划还是赶不上变化,你没想到会有蒋浩插足,你没想到那天晚上会突然下起雨来导致你事先准备的私人飞机开不了,你更没想到我会因此而出事…”

    楚淮听到最后也是热泪盈眶,一向在外面毫无感情的人在这一刻也是留下了后悔的泪水,悔不当初。

    “楚淮…要是当初意外更早一步,我可能就死了…你现在回想起来,会感到后怕吗?”

    楚淮开始止不住地颤抖,叶稍说的是啊,他怎么可能不后怕,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怕得要死,怕得不敢回想。

    可他不能收手,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放弃,虽然出了岔子,可结果也差不到哪里去,叶稍对他放下了不少芥蒂,他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叶稍…”楚淮颤着声音叫他,“我不后悔,我随你处置。”

    叶稍听到这里,他只想冷笑一声。楚淮难道是觉得日久生情就是留住他的筹码吗?他哪来这么大的自信的?

    “楚淮,等我把你杀了,我就永远逃离这里,去一个你的手下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预祝你在黄土之下,孤独长眠。”叶稍的眼眸冷得彻底,不带一点感情.色彩。

    叶稍活动了手腕,只待一瞬的往下,楚淮的动脉就会被自己割破,必死无疑…

    只一下,他就可以去死了

    只要再稍稍动一下,就一下

    心里的恨意澎湃着,像是海浪般一波波地汹涌而来,一下比一下剧烈,冲破了层层防线,直达心窝。

    杀心一起,叶稍终于不再停顿,可已经狠下来的手腕却再也活动不了了…

    他被禁锢了。

    他的手被一个力气更大的手给禁锢住了,没有任何反抗余地,那只手腕的力道像是坚硬的岩石一般,没有一丝丝的松动,力气大到叶稍感觉整个手骨都要被他捏碎。

    再次对上楚淮染红了的双眼时,叶稍已经在他眼里看不到一点点的刚才的情绪了。那双眼眸黑得像是深渊,没有一点温情,像是冲破牢笼的怪物,嗜血狂燥,暴戾不安。

    在叶稍还没有采取措施的情况下,他的脖子被人狠狠抓住,那力道明显是冲他命去的。

    只在一瞬间的情况下,他们的外置突然逆转,叶稍成了待宰羔羊,被失去理智的怪物狠狠揉捏。

    “你想逃?!逃哪里去?!”

    楚淮冰冷刺骨的声音在整个房间里回响,冷得让处在暖气房间的叶稍都打了个寒颤。

    “哪个允许你离开我的?!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此时的楚淮已经被叶稍的话刺激得失去了意识,他整个脑子里都在叫嚣着叶稍想逃,他的东西想要离开他…

    他不准,他怎么可能准?

    这是他的东西,除了毁掉外,谁可以得到?谁有资格得到?

    叶稍是他的

    叶稍是他楚淮的,一生一世,永远都是

    ……

    “楚淮…你…放手…”

    叶稍不能呼吸了,匕首掉在了地上,双手扣着楚淮的手腕却发现怎么也扣不下。叶稍甚至能够听到咔咔声,脑袋只一片空白。

    最后,叶稍在意识彻底失去之前又被大力甩到了柔软的床上,一时如获新生般地急.喘气,手附上脖颈间蜷缩身体都还是止不住地难受。

    余光之下,庞大的黑色阴影覆盖住了叶稍,楚淮漆黑的眸子仍然没有一点温情,残忍至极。

    叶稍只感觉下.身一凉,在没有一点前.戏的情况之下,楚淮猛地挺.入,一瞬间让叶稍疼得拽紧了床单,舌尖咬出了浓郁的鲜血,痛得连叫出声都忘了。

    “想逃?你这一辈子都别想逃离我,你永远都是我的,永远都是。”楚淮无情地扯住叶稍的头发,冷漠地宣誓着他的主权。

    那一夜漫长得让叶稍甚至觉得不会再有白天。

    楚淮压抑已久的残.暴与病.虐全部毫无顾忌地展现在了叶稍的面前,让叶稍觉得全身的骨头被人狠狠地拆散,剥皮抽筋的痛苦可能都不过如此。

    所有真相的来临与叶稍又想要逃离的态度让楚淮终于崩溃,他所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刺激得他只想要狠狠地与叶稍结合,仿佛只有这样楚淮才会觉得叶稍不会再离开了,永远都是他的,融在血.肉里的那种。

    床.板都在不停地大幅.度振.动,扭曲了般的身影交相辉映,绝望的撕.裂声与低.哑还在继续…

    “说,你是谁的?说,你是谁的?说啊!!!”

    痛不欲生的灵魂不肯妥协,地狱般的折磨只能继续。

    恶魔不甘的怒火均排.泄在了他的少年身上,整个房间有着病.态的狂笑,有着绝望的低泣。

    残.破的身体被上下翻转,折成了一个个不堪入目的屈.辱姿.势。鲜血不断下流,谁也分不清是谁的,或者两者皆有。

    彼此折磨,狂风骤雨

    灵魂被安置在了一起,扭曲在了一起,最终被整个黑夜吞噬。

    叶稍醒来时是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的。

    洁白的天花板,洁白的床单,一度让叶稍以为一切都只是个梦的。直到全身钻心的疼痛涌上脑海,熟悉的橡胶手铐套在自己的左手,产生熟悉的质感…

    叶稍颤抖着偏过头去,却发现四周墙壁都被装了好大一面镜子,大到可以将他盖着被子的身体从头到脚照得清清楚楚。

    叶稍晚上已经流尽的泪水再次滑落了下来,他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呆滞地望着镜子里憔悴苍白的面孔心如死灰。

    他又被困住了…

    在这个精致的堡垒里,再也逃不出去了…

    曾经的四年之约给了他希望,却没想到会是楚淮阴谋的开始,真是可笑至极,荒唐至极。

    而最最可笑的,还是他那原本死寂的心在楚淮的一步步算计之下开始不自觉地悸动,他恶心极了这样会为楚淮心悸的自己。

    一切都是自己活该吧…

    他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