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外面下了一场绵软细雨，突如其来，叶秋毫无准备，并没有带伞，被淋了一身，里外都泥泞不堪。 “三少爷回来了，呀！怎么淋了一身雨？快去洗个热水澡，要是生病了可就不好了。” 听得门声，晚娘忙迎了出来，见他被捉摸不定的春雨弄得狼狈不堪，忙担忧叮嘱，叶秋对温和的老妇人报之一笑，乖顺的应下：“嗯，晚姨。”换了鞋进了门。 晚娘原先一直在叶家照看，叶冬的母亲却不放心他独自一个人在外求学，离家遥远，无人照顾，就让晚娘来了这里。叶冬却不常回这里，在学校附近另外买了房子，倒是全便宜了叶秋。 “四少爷刚才打电话过来，说是今晚也要回来。可巧你也在，正好可以一起吃个饭，一家人一年到头的倒是难得一聚。” 遐思被打断了，叶秋却没觉得和叶冬一起吃饭是什么好事，就是叶冬自己估计也不想见到他。 可这些并不是他能决定的，左右井水不犯河水也可相安无事。 叶秋泡好了澡，换好干净肥大的白色T恤，下身只随意搭了条休闲短裤，便开始帮晚娘端菜上桌。刚刚摆好，可巧叶冬就到了。 叶秋给他开了门，猝不及防的对上眼，两人面面相觑半晌，叶冬率先移开了目光。 叶秋松了口气，坐回了桌边。叶冬和晚娘打了招呼，擦着他坐下，叶秋不动声色的挪了挪椅子，试图离他远些。不知是有意无意，他每挪远一点，叶冬也会悄无声息的离他更近一些。叶秋退无可退，为了不贴得离叶冬那么近，大半个屁股都悬空在外，只有臀尖挨在椅子上。 叶秋搞不懂这人是什么意思，低垂着头，安静的扒着碗里的米饭。 好不容易结束了这顿气氛怪异沉闷的晚饭，叶秋以为叶冬拿了落下的东西就要走了。 在客厅里枯坐着，等了半晌，也没见叶冬有要走的意思。 晚娘这些年身子不大爽利，收拾好餐具就回屋休息了。 一时间整个客厅针落可闻，叶秋和叶冬无话可说，更何况对方低头看着手机，神情认真，似有什么重要的事，他也不敢冒然上前打扰。 不知过了几个小时，叶秋都感觉有些昏昏欲睡了，暗想在待一会叶冬再不走他就厚着脸皮和人打声招呼，然后回屋睡觉了。 渐渐的却迷迷糊糊入了梦，半梦半醒中忽然听得脚步声渐近，叶秋迷茫的睁开眼，就撞入了叶冬深邃幽暗的眼里。 叶冬现在已经在读高二了，身高早已超过他，足足比他高了一个头，这让叶秋不禁感慨同是叶家的人，同是遗传了叶清长的基因，怎么差距就这样大。难道真是因为自己野猫野狗，血脉不纯不成。叶秋每每想到这些，便总是摇头轻笑，别人轻贱他就算了，哪有自轻自贱的。 叶冬的眉眼锋利，高鼻深目，五官深邃，倒有些西方人的样子。不过他的外祖母确实是个地地道道的y国人，的确是有西方人的基因。 叶秋坐着的地方有一大块阴影将明亮的灯光遮挡，叶冬的长相和气势都极具压迫力，被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叶秋突然觉得有些紧张。 他的睫毛颤了颤，抿了抿唇，几次欲言又止，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选择开了口：“你有什么事吗？” 叶冬没回应他，倒是微微移开了目光，指了指他的肩头。 叶秋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肩头，瞬间就烧红了脸。他是个双性人，偏生还长了对不安分的奶子，并不像寻常男人的那样小巧，只看得见一个乳头。 他的双乳却不是那样，随着身体发育，渐渐长大，虽不至于如女孩子的那样夸张，但到底和寻常男人相比还是要柔软、大了不少。 叶秋方才换了件宽大的白T恤，他平时谨慎小心，时时注意这些事情，一般并不会穿得这样随意。只是今天回了家，想着家中也没有其他人，索性穿得舒服些就好，也没那些顾忌，才敢如此放肆。谁能想到叶冬今天偏偏会回来，他刚刚又睡迷糊了，哪能注意到这些。 此时肥大的白T恤已经因为他不安分的睡姿，滑倒了肩头，露出了大半片白生生的微鼓起来的乳房。 叶秋急忙把T恤拉回原位，白玉般滑嫩的脸和耳根都红得快滴出血了，他尴尬得手足无措，眼睛都不知该看向哪里。 他低着头，慌乱的不敢去直视叶冬的眼睛，却恰好错过了叶冬落在他身上毫不掩饰的带着侵略色彩的目光。 叶秋正在绞尽脑汁的想，如何找个合适的理由，好从这种尴尬的气氛中脱离出去，却突然感觉一片热源贴近了他。叶秋抬眸去看，便见叶冬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的身旁。 在叶秋心里七上八下的，呼吸顿住之时，伸手帮他理了理他刚才就已经纠正得妥帖的圆领。 “我自己来就……” “你方才只吃了半碗饭，半夜饿了怎么办？” 叶秋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拒绝叶冬这莫名其妙的“好意”，话还没说完却被叶冬突如其来的“关心”给打断了。 叶冬的声音冷淡，像是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叶秋却觉得有些难堪，张了张口，一个字也没能吐出来。 叶秋在叶家四姐弟中排行第三，得了个人比黄花瘦的“秋”字，但生得却并不是骨感纤细的那一挂，反而有点肉肉的，从小就如此。好在他骨架小，并不会让人觉得他胖，只会觉得有些丰腴。 但与他充满肉感的身材形成正比的是，也与幼时的一些经历有关，叶秋的饭量也并不小，更别提他为数不多的爱好就是美食了。 因为叶冬就在身边，他方才确实没吃多少，毕竟连呼吸都困难，谁还有心思去顾及其他的呢。 不过忽然被人这样直白的提到，叶秋还是觉得难堪，更多的还是觉得羞耻，毕竟小时候叶冬可是撞见过不少次他半夜起来找吃的。 叶秋自然知道叶冬不过是随口一说，无心之言，或许还是一片好意，可他天生敏感脆弱，对别人一字一句都能反复分析，产生无限联想。捉摸出别人稍有对他不满的意思，便会耿耿于怀，怎么都无法遗忘。 叶冬无视他有些苍白的脸色，面无表情的伸出手，隔着衣服揉了揉他柔软的肚子。 叶秋的耳根子又烧了起来，想动又不敢动，只能任叶冬揉捏，“怎么这样敏感？” 叶秋以为是被他猜中了心思，叶冬却是在感慨他的身体敏感，不过轻轻一戳，他便感觉叶秋都快站不稳了。白晃晃的两条细腿微微颤动，软绵绵的好似随时都能倒在他的身上。 “我有些困了。” 叶秋委婉的暗示，叶冬却置若罔闻，贴得他更近了些。 感觉到温热的呼吸渐近，看着近在咫尺的冷峻面容，给了叶秋一种好像他随时都会亲上来的错觉。 叶秋觉得瘆得慌，鼓起勇气推开了高挺的鼻梁马上便要撞上自己额头的叶冬。 慌慌忙忙的说：“我困了，先去睡了，晚安！” 叶秋说完，也顾不得叶冬的反应，小跑着上了楼，几乎是落荒而逃。 叶冬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人消失的方向望，莫名的有几分狠戾。 叶秋闷进被子里，心还在砰砰的跳个不停，倒不是别的含义，就是单纯的奔跑和紧张过度所致。 等到心跳声渐渐的慢了下去，叶秋才有心思 想，叶冬真是变了许多。比起从前，变得更加难以捉摸。 他方才是想要做什么？绝不会是他错觉的扭曲模样，叶秋隐隐感知到了什么，却有意忽略，装作什么都未曾发觉，试图以此来保住安宁。 叶秋从小就明白叶家绝大多数的人都不喜欢自己，尤其是在同辈之间。小孩子的厌恶是直接的，毫无掩饰。 叶冬的妈妈林晚庭和他爸叶清长青梅竹马、门当户对，本是一对璧人，原该是一段佳话。而他的妈妈顾烟就像是电视剧里的恶毒女配，为了得到他的爸爸甘愿做朵野花，用尽手段去对付叶冬的妈妈。而他自己则是妈妈用尽手段偷来的种子，染着卑劣的血。 在几番折腾之后，叶清长和林晚庭还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重新开始了幸福生活。顾烟被彻底排除在外，连带着小有资产的外公都因她而被迁怒，最后被弄得一无所有。 顾烟那时便知道了，她偷来的这个孩子毫无作用，于是毫不犹豫的就要将他扔到儿童福利院。叶秋性子软弱，那时受了不少欺负。后来还是叶家老爷子传统观念作祟，看不过去，不忍心叶家骨血流落在外，才再三勒令叶清长把他接回了叶家。 他就像是一个包袱，无法丢弃，却让叶家每个人都感到膈应。 叶老爷子只有叶清安和叶清长两个儿子，大伯叶清安家只有姐姐叶春和哥哥叶夏。但叶家枝系庞杂，旁支同辈的孩子却不少。 小时候，叶家同辈的小孩都喜欢林晚庭，而顾烟与他们夫妻之间的纠缠又闹得轰轰烈烈，同辈的孩子，除了从小就肆意任性的叶夏能坦然和他交往，其他人几乎都不喜欢他。 而叶冬从小就深沉，便是不喜欢他也从不外露，只不过冷漠以待，见他被其他孩子故意欺负也会视而不见。 叶秋从小就包子性格，被人欺负也从不告状，虽然即便告了也无人理会。长大了便也不爱和本家的人往来，和毫无感情的父母双亲一年到头不见几次面，除了叶爷爷强硬规定每年都必须去一次的家庭聚会，叶秋基本不会回叶家老宅。 他游离在叶家之外，独来独往，除了晚娘极少与叶家其他人来往。便是叶冬，也是如此，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 叶秋其实有些怕这个比自己小上三岁的异母弟弟，叶冬高大沉默，却办事沉稳可靠，最得叶老爷子的心，叶秋却只觉得他冷漠，浑身布满煞气。 算了，之后尽量避开他就好了。 叶秋在胡思乱想中悄然入睡，而楼下的叶冬给自己倒了杯水，缓解喉咙的干渴。 无论努力去遗忘了多少遍，青年细碎的碎发打在额前半阖着眼，宽大的T恤下移，露出圆润肩头的画面，总是在他的眼前挥之不去。而那半片半遮半掩的乳房，则更让他念念不忘。 单是想到这些叶冬就觉得自己的下体硬得快要爆炸了，他的眼神暗了暗，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反手砸碎了摆在一旁，碍人眼的青花瓷花瓶。 霎时间只余满屋的破碎声，娇艳欲滴的红玫瑰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