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翼恶魔的天使老攻（一）

    收拾完客厅，成员们各自回房睡觉。游稚躺在床上，刷了刷微博，随手拉黑了几个毒唯，又觉得不过瘾，换上刚注册的小号，给刷CP话题的粉丝们挨个点赞，并偷偷保存了大量同人图片、视频剪辑等内容，经过最近这段时间的阅历，他简直对这些真爱粉的精力和才华佩服到五体投地，有的人甚至将他和程澍的照片PS成接吻照，看得他越发兴奋，一直到凌晨才睡着。

    第二天早上还是熟悉的节奏，程澍踩着点进屋叫醒游稚，前往公司吊嗓子、排舞、上表演课，程澍和初见月还得抽空举铁。虽然明星们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尤其是在偶尔举行的各类红毯活动中，身着礼服，风度翩翩，争奇斗艳，只要露个面，走上一走，轻轻松松就能赚取普通人几十年也攒不下来的巨额工资，但其实他们每天都过得相当苦闷。练习不能断，须得能歌善舞，近年来更是要抢“学霸”人设，毕竟对于演艺明星来说，能解出一元二次方程组就可以吹上热门，而像BoomSky这种没有好好上高中跑来做练习生的唱跳组合，低学历会是他们永远的黑点之一，所以符律也一直在为他们打点，希望至少能像绝大部分童星一样，混一个本科学历。

    程澍和初家双子比游稚大上两岁，在去年的高考中以专业前三的排名进入全国最好的音乐学院，程澍的文化成绩更是不亚于普通文化生，以超过一本线的成绩拿下了学霸称号，横扫热门。

    于是刚满十八岁的游稚便成为了符律的下一个目标，势必要在年底的艺考中血洗考场，接过程澍的光环。这段时间里，游稚减少了练舞的时间，改为文化课，令符律没想到的是，在刚刚结束的第四个任务中，游稚偷摸练了两年英语，水平已远超六级，在白天的英语课上震惊四座。

    游稚头顶灯泡一亮，心想这可是一个短时间内增进文化成绩的好办法，等下次任务开始时，一定要抓住机会，把天书一样的数学好好补补。

    没有通稿的日子就是日复一日地训练，与其他练习生不同的是，BoomSky拥有专属的练习室和老师，都是全国最顶尖的资源，作为交换，BoomSky接的任意一个代言都足够达珐娱乐运转一年。而上头负责拍板的老头子们明显尝到了赚快钱的甜头，提了好几次想让BoomSky接几部网络剧，周期快，植入多，要求低，收益高，只要人出镜，哪怕是瞪着眼睛面瘫脸，台词全靠一二三，都能被剪辑、抠图、配音以及脑残粉给救回来，简直就是躺着吸金。当然，最终买单的还是可怜的粉丝们。

    不过作为一个有梦想的人，符律明里暗里替少年们挡下了不少纯圈钱的合作项目，但她毕竟还是生意人，公司上上下下的人都需要吃饭，于是巡回演唱会开了几轮，各个电视台的群星演唱会也跑过。转型是必须要考虑的，所以在电视剧中本色出演小试牛刀，第一个真人秀效果也不错，于是上头又在催促，希望BoomSky能正式进军影视业，在歌手标签后添上一个“演员”。多栖艺人乃大势所趋，在一群只懂金融、管理的老头子看来，少年们也就十年的青春饭可吃，自然是趁着年轻，能榨多少是多少。

    经过再三考虑，符律决定先拍几个同人短片试水，赞助与植入必然不成问题，扑街了可以说是慰劳粉丝，赚了便可以考虑接正式的影视剧，当然能接到大导演的电影最好，在往年或许难了点，但最近国内的电影市场更倾向于用流量明星，管他什么九流剧本，六流制作，三流演技，反正最后总有大批粉丝买账，砸钱包场刷票房，为自家主子打下影视界半壁江山。

    这也就有了几个月之前，符律收集同人，改编成剧本让成员们挑选这一事。不过翻拍，靠卖腐进军演艺界可大可小，万一一炮而红，这个标签就会一直贴在BoomSky身上，虽然卖腐乃当今社会的潮流趋势，但若真出柜成为一对，恐怕会断送在国内的演艺事业。所以符律曾坦言，就算真要拍同人，也只能在被卡的边缘大胆试探，打擦边球，既让粉丝爽到，又必须得过审，否则全部投资都会打水漂。

    之后游稚认真看了一些剧本，也抱着168号的大腿亲自体验了四个世界，校园类的无疑是最受欢迎，也是占比最大的。其中第二个任务太过奇葩，动辄攀比炫富还搞校园霸凌，不利于在校中小学生的心理健康。第四个倒是不需要太多复杂的设备、布景，只是程澍的身份又太敏感，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而第三个世界从技术上来说很难实现，投入大，不现实，看来看去，还是第一个古代世界好，只需把象姑馆改成戏班子，主线按照宫廷官斗来拍，既好过审，又能保证相当的质量。

    这天符律又送了一些普通校园类的剧本，游稚正躺在床上翻看，被一段超级狗血的“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听我说！我不听我不听！”疯狂催眠，那股熟悉的睡意席卷而来，他赶紧把剧本囫囵推开，让身体完全躺下，接着便不省人事。

    “嗨咯！稚儿，好久不见啦。”168号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语气较之第二个世界开始前更加兴奋，“恭喜你上一个世界也拿到了优！撒花！”

    “好哦，撒……”游稚看着熟悉的空白，抓狂道，“花呢？你的特效呢？”

    “一激动给忘了，Duang——”

    一声波浪式的音效后，漫天花瓣飘落，虚空中下起了各色花雨，美妙至极。原本无处不在的机器音倏然汇聚在一处，花瓣尽头形成一道横向旋风，又像是条浪漫的通道。在那白芒的深处，一个高大的人影款款走出，游稚不由得眯紧双眼，期待又忐忑地看向来人的方向，疑惑道：“粉肠？是你吗？你有身体了？”

    “对，是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发哥！”人影突然不安分地跳动起来，在原地打了一套李小龙的代表作“啊哒”，旋即转圈落地，绅士地单膝跪地，并出手握住游稚的右手，在手背上轻轻一吻，继而温声说道，“稚儿，工程组的同事们为我设计的身体，怎么样？好看吗？”

    花瓣渐渐散去，游稚嘴角抽搐地看着眼前全裸的男人，比例、结构与肌肉都不是普通人类能匹敌的，身材健美而不吓人，肤色健康，不过分白皙，也不像特意做过美黑，五官近乎完美，仔细一看，竟有些程澍的影子，就连男人的玩意也雄伟异常，简直就是完美无瑕版的另一个开天。

    游稚炸毛大喊：“你他＊的怎么不穿衣服啊啊啊——！”

    168号身形隐去，几秒后，一身笔挺军服的男子再次出现在刚才的位置，摸着后脑勺说：“嘿嘿嘿，工程组的家伙们只负责身体嘛，时装还得找设计组的同事。”

    游稚看着眼前这个七分像程澍的高大男子，又尴尬又想笑：“你干嘛整的像程澍哥似的？我可不想看到你顶着这张皮去泡你的大象老大。”

    168号坦然道：“好吧，我再去找工程组的人改改。现在只是初步设计，迫不及待给你看看。对了，我们组研制出了新的功能，你又被选入测试啦！”

    游稚：“呃……”

    168号解释道：“为了取得更加真实的情感数据，老大会在注入你的意识时过滤掉你的记忆和认知，用里的人设取代，到时候你也不需要我全程陪伴啦。”

    游稚想了想，问：“也就是说……进入任务世界后，我就是里面的那个人，所以也就不用你在后面给我开金手指了？”

    “是的，我正好要离开一段时间。”168号答道，“设计身体的时候我得盯着。”

    虽然少了个拌嘴对象，不过168号显然很重视身体这事，游稚也不好多说，抬手拍了拍168号的肩膀，笑道：“好的，祝你做出一个完美的……不那么像程澍的身体。一会儿传送能换首歌不？换成BoomSky的新歌咋样？”

    没想到168号竟然跳起了为新歌编排的舞蹈，动作娴熟流畅，一顿扭动后双足并拢站定，头向左肩下倾，左手指地，右手指天，打了一个响指，紧接着乐曲前奏传来，那是游稚再熟悉不过的新单曲——。

    “我身周的夜浮现关于你的记忆/河流将它连绵的悲叹送往海底/宛如破晓中的码头被遗弃/正是离去的时候，它被遗弃……”

    一道黑色的幻影呼啸而过，“哐当”一声砸在少年的头上，并且在头骨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凹痕。不远处传来干尸一般的枯哑嗓音，不带一点感情地说：“徒弟？醒了没有？”

    瘦小的少年挣扎着起身，黑发黑眸，嘴唇失去了血色，从五官来看正是游稚。他忍着额头的剧痛跌跌撞撞朝干尸老头跑去，人设填充的眩晕感在他昏睡期间已消退殆尽。在这个西方魔法世界中，他的名字叫做赫莱尔·本－沙哈尔，意思是明亮之星，黎明之子。

    “醒了醒了！师父，什么事？”赫莱尔一溜烟跑到老头身边，讨好地收拾桌上散乱的法术图纸和工具，兴奋地说，“要去镇上购买净化药水吗？还是魔法芒果？”

    老头正是赫莱尔的师父，然而赫莱尔并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只知道从记事起便跟着这个行踪诡秘、性情乖戾的老头，而这个古怪的老头总是差遣他四处跑腿，时不时还会在他身上做人体实验，原本漂亮光滑的古铜色皮肤上满是缝合的长疤，坑坑洼洼，像一只破碎的布娃娃。

    “喏，拿去。”老头随手扔给赫莱尔一双碧蓝色的尖头鞋，鞋面上还有漂亮的金黄色花纹，阴恻恻地说，“别说师父什么都没给你。”

    赫莱尔接过那双鞋，高兴地原地蹦跶，他脚上穿着的草鞋已经磨损的只剩下一根草绳贯穿左上角和右下角，稍微走快一点就会打滑。赫莱尔抱着尖头鞋左看右看，十分满意，随即想到老头刚才的话，不由得哭丧着脸问：“师父……你……你不要我了吗？”

    老头正在打磨一颗小小的蓝色宝石，他全身的皮肤都褶皱干枯，发着莹莹的绿光，有时候赫莱尔甚至会怀疑他还是不是人类。老头举起蓝宝石吹了吹粉末，又拿起桌上的另一颗蓝宝石比了比，一股脑扔给赫莱尔，笑容可怖地说：“你倒是想。我的实验可还没有做完呢。”

    赫莱尔早已把老头的话抛在脑后，怔怔看着那两颗通透的蓝宝石，兴奋地说：“师父，这个也是给我的吗？今天是什么日子？是不是我的生日？”

    “哐——”

    一个小坩埚钳从老头手上飞了出去，砸在赫莱尔肩头，这次没有留下凹痕，老头似乎有点生气，他素来不喜欢和活泼的小徒弟闲聊，也不喜欢解释，他冷冷地说：“把宝石嵌到鞋子上，做好了再来找我。”

    赫莱尔赶紧抱着鞋子和宝石跑了，他的房间在地下室里，没有窗户，暗无天日，阴冷潮湿，里面除了一张硬邦邦的铁床外，就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盏油灯。

    赫莱尔将礼物放在桌上，借着油灯的光细细观看，嘴里念叨着：“镶嵌？为什么要镶嵌宝石呢？不怕被偷，或者掉了吗？唔……该怎么镶嵌到布料上呢？”

    地下室里没有一点风，油灯的光随着赫莱尔的呼吸影影绰绰。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这双尖头鞋，做工堪称完美，甚至找不到接缝，整只鞋更像是浑然天成的一片，唯余鞋筒前方的细小凹槽，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

    “啊！一定就是这里了。”赫莱尔高兴地举起蓝宝石，又在油灯下看了看，眼里全是迷恋的神色，片刻后恢复如常，嘟囔道，“算了，老头儿说镶嵌就镶嵌吧，破石头而已，说不定是一双魔法靴呢。”

    赫莱尔将宝石往洞里塞，然而宝石大，凹槽小，暴力解决不了问题。赫莱尔想了想，这么小一块石头尚无石之灵，用土系咒语无法沟通，怎么办？赫莱尔开始焦急，脚上的破烂草鞋越发硌脚，最终他一咬牙，去床底下翻来工具包，用一把小钳子夹开凹槽边框，打开几个裂口，内里空间竟是与蓝宝石一般大，赫莱尔欢呼一声，将宝石塞进去，又拿出小锤子“叮叮咣咣”将翻开的凹槽片敲平，留下几道歪歪扭扭的裂痕。另一只鞋依样照做，所幸凹槽较小，裂纹并不显眼，赫莱尔拿着修好的鞋在手里甩了甩，蓝宝石嵌合地严丝合缝，他掏出放大镜看了看凹槽面，完全不知这是什么材料，正在疑惑之时，那些裂纹竟然有如生物一般自行愈合，片刻后全部消失，整个边框再成浑然一体，与此同时，小小的蓝宝石在昏暗的地下室里发出温和的蓝光，点亮了少年的眼眸。

    “这是……什么？”赫莱尔望着那道蓝光入迷，喃喃道，“好温暖。咦？魔力恢复了？”

    刚才吟唱与土系生物沟通的咒语时消耗了一些魔法，在裂纹完全愈合的瞬间被一股暖流填满，之后宝石便亮了起来。赫莱尔吹掉油灯，蓝色的荧光充斥着狭小的地下空间，令他感到一丝安心。不过大约十分钟后，蓝光灭掉，室内恢复漆黑，赫莱尔手忙脚乱地催动火系咒语，将油灯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