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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稳脚跟,彭王的能耐则在才学和风雅上。此人既熟知政事长袖善舞,亦才华横溢出口成章,京城的名儒重臣多半都对他赞赏有加,年轻学子亦极为仰慕,由此博得温良贤雅之名。 沈蔻却知道,他虽外表温雅,实则人面兽心,是个城府颇深的色胚。 且欲据顾柔为己有,觊觎已久。 前世沈蔻没少在他手里吃亏,若非江彻看不过眼出手震慑,早不知落到什么下场了。 而据她死后看到的那些零散片段,顾柔回京后设法嫁进彭王府,竟凭色相令江铭百依百顺,不惜抛弃妻子,最终落得家破人亡,人财两失,让顾柔大仇得报。虽说他可能也被下了降头,遇到顾柔便丧失心志,但也足见这男人对顾柔的执念有多重。 ——只是藏得极深而已。 此刻狭路相逢,沈蔻心中一片冰凉。 这当然不可能是偶遇。 且不说小沙弥停在林外的反常举动,单论彭王江铭,以皇子之身来谢家赴宴,原该被众星捧月的恭维着,哪会有空藏在灌木丛里?放着那些珠翠绮罗的贵女们不理,却在这隐蔽之地拦住她,显然是谋划过。 想必是听到杨蓁她们议论,得知有个肖似顾柔的她住在谢家,便设了这圈套。 以彭王的手段,胁迫小沙弥轻而易举。 沈蔻惊惧,飞速寻找脱身的路。 江铭却已踱步近前,眼底的贪婪毫不遮掩,含笑道:“谢侯爷的雅宴本王从未缺席,每回都是些老熟人,未料今日倒有这般昳丽的面孔。柔儿,你既已回京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声音被刻意压低,似是密语。 听在沈蔻耳中却如同阴风阵阵。 她知道此人的诡诈,前世江铭明知她的身份,却屡屡以“怀疑顾柔改换身份回京”为由纠缠,便是被人撞见,也将调戏的恶行说成试探,不落半分恶名。 如今再遇,竟又故技重施。 而两人的身份、力气都天悬地隔,虚与委蛇已然无用,只能设法赶紧脱身。 沈蔻瞧见后面有个岔路,立时后退。 奈何夏日里路上青苔湿滑,倒退着踩上去,险些将她滑倒。眼瞧着江铭要伸手来扶,沈蔻身上一阵恶寒,闪躲后退时踩上一支突出地面的粗壮树根,她一个趔趄后才刚站稳,脚腕立时传来钻心的痛。 “嘶——”沈蔻疼得倒吸凉气。 江铭故作心疼,“怎么扭到脚了?” 沈蔻忍痛,瘸着脚赶紧跑。 江铭伸手便要来捉,“哎,柔儿……” 话音未落,忽被极重的铮然之声掩盖。 一把黑漆漆的铁剑不知是从何处斜飞而来,深深钉入粗壮的树干里,剑尾剧颤不止,若有金戈交鸣,显然是掷剑的力道极重。江铭被那冷剑擦耳而过,瞬息间惊得面如土色,连着踉跄退了好几步。 “是谁!”他惊魂未定,厉声呵斥。 遥遥传来冷沉的声音,“我。” 这声音耳熟之极,瘸腿逃跑的沈蔻下意识瞧过去,便见江彻一身深青锦衣,身如山岳,步似疾风,昂首而来时带得衣角微扬。 她眼眶一热,差点哽咽出声。 无论如何,这都是个救星! 沈蔻没再为难那只钻心般疼痛的脚,扶着旁边的大树单脚站稳。 江彻健步而来,脸色阴沉。 * 今日宴席散后,江彻回住处歇了片刻,便欲去寻谢峤商量明日入山访道的事——陆元道的行踪和住处已然查清,连同诱捕的人手都安排好了,万事俱备,缺的只是谢峤这位极好用的幌子。 行至中途,就见谢峤鬼鬼祟祟躲在树后,似在窥探什么。 江彻心中起疑,远远瞧了一圈,很快就看到了倚树而立的江铭,似在等人。 而这两人向来狼狈为奸。 江彻没惊动他们,于暗处藏身盯着。 直到江铭忽然动身躲进灌木林,沈蔻徐徐走近,总算明白过来——江铭对顾柔的美色早有觊觎之心,这事儿并非秘密。短短半日宴席,江铭不可能凭空知道沈蔻的存在,定是谢峤在暗中安排,而后试探他的反应。 实在龌龊卑鄙! 江彻暗怒,刀锋般的目光扫过江铭,漠然归剑入鞘,上前扶住沈蔻的手臂,“伤得重吗?” 沈蔻咬唇诚实道:“嗯,很疼。” 话说出来,不知怎的竟有点鼻音。 自打重活以来,沈蔻总觉得她连生死都经历了,如今脱胎换骨,总要比从前坚强。是以哪怕起初家境困窘典当度日,戚家屡屡纠缠,后来以文谋生绞尽脑汁,写不出戏文辗转反侧时,都不曾抱怨灰心半分。 甚至方才被彭王纠缠,她也只想着脱身为上,崴了脚都不敢耽搁片刻。 直到此刻,委屈汹涌而来。 凭什么总是折腾她呢? 她到这里原是为讨教戏文,却先后被杨蓁和戚老夫人纠缠,还倒霉透顶地被彭王瞧见。而彭王既出,往后还不知有多少麻烦。 种种纠缠,避无可避。 就因她生了张肖似旁人的脸么? 沈蔻又是疼痛又是沮丧,被江彻温热的手稳稳握住时,不知怎的,满腔委屈乍浓,泪水夺眶而出模糊了视线。 江彻瞧着她,心头霎时揪痛。 他不是没见过沈蔻哭。 翻出的记忆里,她也曾泪盈于睫,楚楚可怜,清澈的眸子里水雾朦胧,哭得让人心软。只是彼时他清楚她与戚家的暗中谋划和企图打算,故而视作演戏,并未当真。 但此刻,她显然是痛极了。 冷硬的眼底稍添柔色,江彻躬身瞧了瞧沈蔻悬空的那只脚,知道是崴着了,又不好当着彭王的面翻看姑娘的裙袜,便问道:“还能走吗?” “能走。”沈蔻低声咕哝。 口中如此说着,脚下到底力不从心——那只脚原就崴得不轻,在她慌乱逃走时伤势加重,这会儿不沾地面都疼得要命,哪还能再瘸着走? 没奈何,她只能抱住江彻的手臂当拐杖,单脚轻轻往前跳。 没跳两下,便被江彻拽住。 “这么跳回去,两只脚都该废了。”他觑着沈蔻尚且挂着泪珠的脸,似是无奈,似是迟疑,片刻后解去她脑袋上碍事的帷帽,忽然躬身,毫无征兆地揽住她小腿,将她打横抱起。 盛夏裙衫单薄,腿与背的触感皆柔软温热,亦格外纤弱。 软玉温香四个字顿时浮入脑海。 江彻的手臂有点僵,又不欲让人窥出异样,便只昂首健步,摆出张面无表情的冰块脸。 留江铭站在原地,脸上青白交加。 远处谢峤亦面露惊愕,半晌后看好戏似的笑了起来,暗叹美色误人。 反倒是沈蔻,此刻整个人都懵了。 第19章 暧昧 掌心里脚腕纤弱,那只玉足白皙若……